毕竟南边儿的把式未必熟京中的气候,今年我们很可能亏本的。拉上颜家人,叫他们把该踩的坑都踩了,明岁我们就顺了不是!你说十二两花的值不值?”
颜舜华:“……”她错了,她就不该以为锦衣卫能有好人……
此事算不得甚机密,夫妻二人只把声音压低,却没避着自家的仆从。吴妈妈听了杨景澄的计谋,颇觉得出气。又难免担忧的道:“他们不肯跟着种怎么办?”
石英个急性子也道:“他们跟着发财了怎么办?”
“肯不肯跟着种,得看马健今晚如何吹牛了。”杨景澄对马健那张嘴很有信心,又笑着解答石英的问题,“边边角角的能发甚财?再说了,他们离京里那般远,收下来晒干了只能卖给我们。地里晒的烟草不值钱,卖街上去才值钱呢。权当他们替我赚钱了。”
石英:“……”
杨景澄自嘲一笑:“朝堂上暂不是我能掺和的,只能弄些个小巧解解闷。”说毕,他捏了捏颜舜华的脸,又走到了外头。柯贵等人没得吩咐不敢走,依旧等在堂屋里。
杨景澄顺着刚才的话接着道:“时候不早,杀猪总要些功夫,你们去预备吧。现天气暖和了,若待会儿不下雨,索性在场院里摆个宴。颜家人口多,我们出四头猪,他们自有妇人帮忙生火做饭。叫他们自己忙吧。”
柯贵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四头猪要养好些时日呢。”他久居乡间,虽甚时候都不忘捞些好处,生活上却与京里的仆从全然不同。听得杨景澄的吩咐,自家杀两头,送出去四头,算来竟有足足六头!如此庞大的数目,不独他,连高华与甘桥都是一脸肉痛的模样。
杨景澄知道乡间朴素,笑了笑,并没有责怪,亦没有苦口婆心的分说,只催促他们去办事。柯贵劝不住主家,只得带着人去外头捉猪了。堂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杨景澄问龙剑秋:“你有多少钱?”
龙剑秋不知杨景澄问这个作甚,想了想,老老实实的答道:“原先吴家老太太给了我二百两,我没花完;去府上之前,汤阁老又给了我二百两。总计三百四十两多点儿吧。”
杨景澄挑眉:“吴家对你挺厚道嘛!你竟下得了手坑他们?”
龙剑秋面色一沉,道:“他们家不是厚道,是手中散漫。早年我常听父亲抱怨,兵部克扣太过,闹的祖父总管不住下头的兵丁,不知平白添了多少气。”
杨景澄毫不留情的嗤笑道:“你祖父那是恨吴子英没给他留足够多的肉,尽打发他汤汤水水了。别说的好像你家是个清官儿似的,果真是个清官,早没你了。花魁可贵得很呐——”
龙剑秋被噎了个半死,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亲娘活着的时候是极得宠的,是以常年花钱如流水。直到祖父被抄家问斩,他方体会到了些许市井百姓之艰辛。
好在他原先虽过的奢侈了些,人倒老实。家里出了事之后,汤阁老把他挪到了个不起眼的民宅里,他乖乖学着百姓家过日子,竟然好几个月都没叫街坊四邻起疑,也算本事。尤其是知道自家没了靠山后,过的相当节俭。分明是个大少爷的胚子,好几个月了才花了几十两,真不容易的。
因此,杨景澄没接着刺激他,而是直接道:“我媳妇儿有块地,挨着水渠,连在一起的二十五亩。上等好田,作价二百六十两,你要不要?”
龙剑秋这辈子头一回出京,哪知道甚田产不田产的,叫杨景澄一问,直接僵在了当场,唯有干笑。倒是龙大力常跑乡下,不由问道:“好端端的卖田作甚?二十五亩上田,一年少说有三四十两银子。虽说府上不大看的上,拿着赏丫头做零花不是挺好?”
杨景澄道:“颜家人奸的很,佃了田总不肯交租子。原也没什么,我喊一声儿他不交也得交。这不是呼喇巴冒出来个便宜表侄子,对外只说我送他二十几亩地,好叫他在庄上过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龙剑秋不满的道:“你分明是卖给我,居然说送我?”
“废话!你一个穷的上我家打秋风的远房表侄子,能掏得出二三百两买地?”杨景澄鄙视的道,“你骗鬼呢。”说着又略抬高声音冲里屋道,“胖丫,你家房子还要不要?不要二十两卖给这货。”
“二十两!”龙剑秋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乡间的屋舍不值钱,二十两你打劫啊!”
“现成的青砖瓦房,二十两便宜你了好吧!”杨景澄撇嘴道,“我媳妇儿未必肯卖给你呢。”
颜舜华在里间笑道:“我们家那院子比寻常乡间的精致些,二十两是贵了,十五六两总要的。你若愿意,十六两与你吧。横竖我不住了,屋子空久了容易坏,塌了怪可惜的。”
龙剑秋统共三百多两,连屋子带地就得近三百两。这几个月抠门习惯的他,竟是有些不舍得。犹豫了好半天,想着日后终究得独自过活,确实须得有个产业,方咬了咬牙,道:“好,我买了!”
“爽快!”杨景澄没甚诚意的赞了句,就算把龙剑秋安顿好了。至于田产过户、恐吓原先的佃农滚蛋之事,犯不着他操心,柯贵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说了会子话,外头的雨彻底停了。杨景澄再次走到西间门口掀起了帘子,朝里头问道:“胖丫,等放晴了,咱们去骑马不?”
正预备出去走走的龙剑秋险些叫门槛绊了个跟头,终于忍不住道:“妇道人家骑马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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