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与榕王妃齐齐愕然!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杨景澄不仅走出了谭夫人的院子,他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章家。而此时宴席还未开始!
杨景澄冷笑着走到了大街上,都是千年的王八,你两面挖坑,小爷便真的会往下跳?世间事,逃不过无欲则刚。无论是否有那隐约的野望,在永和帝尚且康健的今日,最好把脑袋缩进腔子里。否则就是任人摆布的命!
长随被杨景澄留在了章家,想必以章首辅的气魄,犯不着对几个家奴下手。拨开密密麻麻的人流,他一个人在大街上硬挤出了条道。
须臾,穿过了最热闹的坊市,走进了闲人勿近的权贵聚集之地。他神色从容的走着,哪怕身后监视的人频频露出破绽,他也当做没看见。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座府邸前。
华阳郡公府。
门房张大着嘴,看着只身而来的杨景澄,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今日谭夫人寿宴,他怎会在此?
一枚金灿灿的金锞子飞了来,杨景澄淡淡的道:“我要见郡公,烦请通传。”
门房眼疾手快的在金锞子落地之前抓住,随即连滚带爬的往府内狂奔。很快,屠方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亦是满脸惊诧的道:“世子,您怎底没去吃酒?”
“去了,被人算计了。”杨景澄平静的看向屠方,“来告状,不知哥哥肯不肯替我做主。”
这是在大门口!屠方冷汗层层,再不敢放小爷在门口呆着,恭恭敬敬的将人直接领到了书房。华阳郡公亦没去章府,正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练着字。将人送到的屠方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小院,并把左近伺候的人一并带走。只围着小院站了一圈,既防止有歹人靠近,也确保无人能听到兄弟二人的交谈。
一时间,书房所在的院子,静的落针可闻。
沾满墨汁的狼毫写尽了最后一笔,而后放入旁边的笔洗里轻轻的清洗。很快,笔洗里清澈见底的一汪水被染成了浓黑的墨色。笔杆摇晃几下,提起,落入另一个小水瓮中再次清洗。在瓮边拨了拨水渍,最后挂在了笔架上。
刚挂上的笔微微的摇晃着,成为了整间屋子里视线的焦点。
杨景澄没有说话,而是极有耐心的等待着。书案上的纸张哗啦一声掀起,宣纸上笔酣墨饱的《九成宫醴泉铭》映入了他的眼眸。他才知道,华阳郡公不单行书,楷书也写的如此的好。
“生气了?”华阳郡公轻笑,顺手把宣纸放在了案几边晾着。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成功把杨景澄气到炸毛:“你居然有脸说!?看着我被章首辅耍很有趣!?”
提起章首辅,华阳郡公有些讪讪的。杨景澄出仕将将半年,便直面了永和帝与章首辅的双重算计,且不提他是否稳住了本心,直说他在多重夹击下竟能以不变应万变,于年轻人当中着实罕见。
只是华阳郡公强势惯了的人,让他小意殷勤的赔不是,却是做不出来。以手握拳靠近嘴边,轻咳的两声化解尴尬的气氛,接着指了指案几边的那幅《九成宫醴泉铭》,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略带讨好的语气道:“这张字你看着如何?”
杨景澄冷着脸:“凑活。”
华阳郡公当即被噎住,凑活?你那一□□刨的手艺,居然有脸说他的字凑活!?这孩子怎么就闹起脾气来了呢?顺着台阶往下走不好么?
杨景澄深吸一口气,把冷脸调整到了面无表情,开始向华阳郡公汇报:“榕王想纳楼英的妹子做小。”
华阳郡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榕王?”那个比长乐还混吃等死的货?他今日怎底冒出来了?
杨景澄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直接答出了华阳郡公心里的疑问,只听他道:“我自幼孤僻,娶了老婆亦是孤女。算来算去,与我能称得上亲厚的人,大抵只有表兄楼英。”
华阳郡公脸色黑了黑,合着他不算人?说正事都没忘了含沙射影,可见近来真是气的狠了。
“榕王,斗鸡走狗赫赫威名,于朝堂却是寂寂无名。”杨景澄接着道,“但从他娶亲来看,乃铁杆的太后党。因此,把他派出来纳我表妹,更能彰显诚意。否则,若是长乐蹦出来,便你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们在挑拨离间了。”
华阳郡公点了点头,明白了杨景澄为何不去赴宴,而是到他家来了。想明白之后,不免对杨景澄越发欣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混乱的局势里,若是想着两面讨好,或是两面都不得罪,大抵离死也不远了。
知道选定一派站住,且敢于直接落章首辅的面子,不管哪边的人马,皆要称句好汉。毕竟他是宗室子弟,坚决不肯向外戚低头,可谓风骨。如此一来,狗腿的长乐与榕王,又要坐蜡了。
“但我与你走的太近,圣上该如何作想?”杨景澄目光炯炯的盯着华阳郡公,“我统共没见过圣上几次,怎生应对,还请郡公示下。”
华阳郡公淡然道:“你给我示下还差不多,说吧,你打算怎么做?需得我如何去圣上跟前替你圆?”
杨景澄有一种隐秘心思无所遁形之感,后背不自觉的僵了僵,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老老实实的开了口:“我想去江南。”
“好。”
第169章 谏言 杨景澄不由错愕,他以为多……
杨景澄不由错愕,他以为多少得费点口舌之事,不想华阳郡公竟答应的如此爽快,让他有一种一脚踏空的错觉。咽了咽口水,他不由的问道:“圣上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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