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被吵的脑仁儿疼,他不耐烦的喝道:“够了!”
宗室们齐齐闭嘴,梁王次子兴通国公对着方才带头捣乱的武隆国公狠狠的呸了一声,骂道:“小妇养的!”
永和帝:“……”
华阳郡公:“……”
长乐郡公:“……”
不是,全宗室大妇养的有十个么?果然,这句话好似冷水倒进了油锅里,登时炸做了一团。
安永郡王率先开火:“放你娘的狗屁,你大妇养的好生尊贵!狂的乾清宫都装不下你了,圣上叫闭嘴,你聋了吗!?御前失仪的狗东西!给你脸了!”
永和帝:“……”安永郡王,你一个在乾清宫骂脏话的主儿,用御前失仪四个字不心虚的?
不待兴通国公说话,瑞安公阴恻恻的补了一刀:“圣上亦是庶出呢。”
永和帝:“……”朕生母追封的皇后,你才庶出!
“所以说!”武隆国公趁机嚷道,“宗亲们瞧瞧他们家的家教,叫他嫡出的哥哥做宗人令,我们这些庶出的还有活路么!?我就是看不得他们家的张狂样儿!他们家能生了不起啊?我们云哥儿一炮双响,你们谁能比他更能生!?”
华阳郡公只觉得阵阵儿肝疼,虽说武隆国公在替他出气,可他怎么就那么的糟心呢?宗室还能不能有个靠谱点的了?面对满殿的妖魔鬼怪,他不得不想念起能在三堂会审时逼的耿德兴节节败退的杨景澄,实在吵不过,以他的身手,还能打不是!
“好了,都别吵!”永和帝忍无可忍,怒斥道,“一个个满嘴的污言碎语,成何体统!”
长乐郡公呵呵一笑:“有些嫡出的特别有体统呗。”
永和帝阴冷的目光扫来,长乐郡公十分俊杰的闭了嘴。
容西郡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之前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被他弟弟一个马蜂窝,全捅到了对面。他此刻想摁死亲弟弟的心都有!且不说宗室庶出多嫡出少,就宗室生育艰难的模样,哪个养了儿子的小妾不抬了侧夫人?虽说侧室比不得正室尊贵,可那是再正经不过的朝廷诰命,赶上级别高的,见面得行礼的那种。结果到了他弟弟嘴里,就变成了小妇了。且不论殿中庶出的宗亲们,日后出门吃酒,那些诰命们只怕能活撕了他们哥俩的媳妇。这都叫什么事儿!
昭仁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章太后慢条斯理的道:“宗人令非同小可,尔等可有人举荐?”
宗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宗人令原是个好缺,可惜在场无人敢忘当年的屠杀。梁王一辈子兢兢业业、不偏不倚,方能善终。而自己上去了,谁知道宗室里会出什么幺蛾子连累自己?如今还比不得梁王那会子,朝中无甚大事,宗人令无非主持些琐事。现华阳郡公与长乐郡公斗的乌眼鸡似的,后来又莫名夹进了个杨景澄,这倒霉催的官哪个敢上?
本来梁王亡故,容西郡王继任,大家都是服气的——难得有个冤大头出来扛事儿,大家乐的躲在后头享清闲。谁料容西郡王稀里糊涂的跟华阳过不去,族里看好华阳的自然不干。此刻兴通国公又说错了话,诸如保庆郡公这等巴不得天下太平的主儿,几乎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容西郡王,你爹怎底生了你这样的不肖子!简直混蛋!
因众人谁也不肯出头,昭仁殿内一时陷入了僵持。良久,永和帝叹了口气道:“容西啊,你可得好生管一管兄弟了!”这就是打算息事宁人的意思了。
武隆国公依旧火大,直接道:“正是他连兄弟都管不好,还能指望他什么?再则,叫他管兄弟,岂不是监守自盗?今日大家伙都在场,不若圣上直接处置了吧。”
监守自盗是这么用的么?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永和帝气的肝疼,再看到满脸不服的兴通国公,肝更疼了!恨不得冲到梁王府,把已经蹬腿的梁王活生生的摇醒,叫他睁眼看看自己养出的狗东西!接连深呼吸几口,永和帝咬牙切齿的道:“兴通国公御前失仪,对长辈出言不敬,着罚俸一年,抄《孝经》百变!”
一向在朝堂上装死的榕王忽然开口道:“臣觉着轻了。”
保庆郡公:“臣附议。”
安祈县公:“臣附议。”
江阳国公整了整衣裳,出列道:“臣附议。”
永和帝看着满屋子庶出,十分无奈的望向容西郡王:你家的家务事,你自己看着办!
容西郡王苦笑一声,躬身道:“臣以为,罚俸不足以惩治,可降为郡公。”
兴通国公咬了咬牙,深知今日不小心得罪的人太多,若没有个交代,他哥哥的宗人令必然落空,只得咬牙认了。
宗室里擢升的不少,降级的这十几年来还未出现过。如此的大丢颜面,方才那股气便也出了。何况“小妇养的”鲜少是骂庶子的,毕竟凭他嫡出庶出,哪个不是正房娘子养的,除了皇家王府,谁还能让小老婆养孩子了。
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本来也不算大事,且族里实在没人肯当出头鸟,先前反对的人此刻也没了气焰。容西郡王的神色开始恢复,又有了往日那从容不迫的气度。
章太后不大在乎宗人令,因此见永和帝与众人选定了人,便没有说话。随这帮活宝闹腾。
看着大势已去,武隆国公等人沉着脸,一言不发。刚被降成了郡公的兴通得意洋洋的看了武隆一眼,恨不得当场给他来个略略略。容西郡王赶紧阻了这老熊孩子,又与殿内的宗亲们纷纷作揖,以示歉意,顺便等着永和帝宣读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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