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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他们底子不好,更受不住,早两天前便死了。”小太监答。
    “啧,你们手法不行啊。”章太后笑道。
    小太监脸色一白,垂头不敢答言。
    “罢了。”章太后对些许小事不甚计较,挥挥手道,“死了就埋了,不用报我知道。”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就想退下。
    “慢着,”章太后忽然喊住,把小太监吓了个哆嗦。
    章太后重新吩咐:“告诉梁安,我想看看他怎么处置。”
    兰贵奇道:“人都死了,梁安能作甚?”
    “能做的,可就太多了。”章太后懒得跟榆木脑袋的兰贵多解释,慢吞吞的坐回了柔软的罗汉床上,拿着个香炉拨弄起来。然而看似悠闲的她,内心的警惕却从不敢有半点松懈。
    沉思片刻,她唤道:“阿糖。”
    “奴婢在。”
    “前些日子谭吉玉病重,他康复了么?”
    “谭尚书今日有去章府赴宴,想是大安了。”阿糖利落的回道。
    章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好。”顿了顿,她低声嘱咐道,“命人把蒋兴利的惨状告诉他夫人。”
    阿糖愣了愣,却没提出疑问,而是静静的听着。
    “顺便,再把澄哥儿带伤赶路会有哪般痛楚,以及重伤赶路的危险告诉她。”
    “啊?”阿糖忍不住惊讶出声。
    可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头,只听章太后淡淡的道:“你想办法引的她利用蒋家多年的根基,逼梅文寿加快赶路的步伐。”
    阿糖听的倒吸一口凉气:“那世子怎么办?”
    章太后随手把一块香扔进了香炉,无所谓的道:“熬得过绝处逢生,熬不过……那便是他的命。”
    细长的针在香炉里搅动,香灰一点点盖过香片,直至香片彻底消失。章太后铛的盖上香炉,轻笑。澄哥儿,路我已经给你铺好,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是否真能历尽艰险,而后天命所归了!
    第340章 雨雪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武德卫……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武德卫在以每天二百里的速度竭力急行。京城距离朔方有二千五百余里,杨景澄于出京约四百里处获救,这几日不紧不慢的行军,又走了三百多里。照此速度,只怕十来日后,即可抵达目的。
    冬日里,越往北去,气候越严苛。此时京中尚且只需夹衣或薄棉衣,此地已然寒风呼啸了。且不知何故,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好在将兵们抱怨得不多,一则不走动更冷;二则他们原是京中驻军,越快完成任务,便能越早回京。加之后勤补给尚算丰厚,他们赶路赶的更起劲了。
    这却苦了躲在马车里养伤的杨景澄。且不提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只说他失血过多,本就畏寒。天寒地冻的赶路,炉子是没有的。除了棉被之外,当真是取暖基本靠抖。
    因马车晃动实在过于厉害,上车的第二日,丁年贵就去驿站左近的地主家里买了几床崭新的棉被,纵然比不得京里带来的丝绵,但新打的棉絮也算得上柔软暖和。在马车里仔细摆放妥当,一眼望去仿佛个硕大的狗窝,叫周遭的人好一顿笑话。
    丁年贵哪顾得上旁人笑不笑的,杨景澄能养伤要紧。褚俊楠被调回了京,放眼整条路上,能称得上熟人的几乎没有。指挥使梅文寿因是华阳郡公夫人的堂兄,尚算客气,手底下的将兵们就没那么好说了。他们有些是与章家或太子相熟的人家,有些则是脑子不清楚,喜好痛打落水狗。
    前两日梅文寿顾忌杨景澄的伤势,慢慢行军时还好,自打京里不知谁传来了信儿,说是杨景澄曾狠得罪过太子,太子有心想给他一个教训之后,梅文寿果然下令加速,车里的杨景澄被撞了个七荤八素。这帮兵痞自觉看准了行事,赶路途中,便对杨景澄肆意调笑了起来。
    得亏黄鸿安那宛如骨架的尸体余威犹在,没有胆敢上前来虐待人好耍的。不然丁年贵着实双拳难敌四手,只怕杨景澄又得吃大亏。
    八月二十一日,雨夹雪。
    行军带起的漫天黄沙,纷纷被雨打落,空气骤然变得清新。然而,浸湿的土地也同时变得泥泞难走。前头行军的用油衣裹着,勉强忍受着寒冷。后头跟着装柴禾米面的车队,却陷入了巨大的麻烦。
    坑洼的道路,叫雨水冲刷后,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塘。滑腻在其次,动辄车轮下陷,须得人力推动。辅军们一个个累的直喘气,对杨景澄的憎恨又一次达到了峰值——他们不会考虑命他们出京的是谁,只晓得若非要护送杨景澄,他们必不遭此罪。
    更糟糕的是,他们每日行军皆有计划,不是上头不怜悯,实则风雨交加的时节,若不能按时抵达驿站休息,一路上不知得冻死多少。何况下雨天也捡不到干柴,不靠驿站补给,一路上连口干净的水都别想喝。于是,原只需扛着自家武器行李的战兵们,不得不帮着后勤推车,以免耽误了去驿站的时辰。
    靠在棉絮堆里的杨景澄揉着太阳穴,糟心的道:“我总觉得,今年的运道着实背的慌。往年北边儿,也不至于八月里下雪吧?便是果真飞雪,好歹也给飞一下鹅毛大雪,索性把路冻结实了让人好走。这雨夹雪叫怎么回事!?”
    同在车里的丁年贵探手摸了摸杨景澄的后脖子,这是他好不容易回忆起的,幼时乳母判断他冷不冷的法子。不想入手依旧不甚温暖,不由叹了口气。眼下条件虽比先前被黄鸿安拽着走的时候好了百倍不止,但也没人特特惦记杨景澄。近来吃的东西,皆是干硬的馒头,连点肉星儿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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