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生彻夜未眠,他安慰自己,没看见燕一的尸体是好事。
说不准,这家伙又在哪个地方突然的复活了呢。
就像当初燕家的人说燕惊秋渡劫失败被困在了自己的生死境里一样,说不定他就是没死。此时此刻正等待着哪一个角落里,等待着与白春生的再遇。这个世界这么大,即使没有像湛碧江那样巧合而幸运的再遇,他只要能知道燕惊秋还活着就好了。
偶尔白春生也会更加自责的想,要不是他害怕被恢复记忆的燕惊秋针对,他早该把失忆的燕一带去燕家的。燕家老祖燕渐行还活着,他一定有办法能治好燕惊秋的失忆。更不会年纪轻轻的死在水渊界里。
白春生知道燕一好似是喜欢他的,可他从未听没失忆的燕惊秋提起过他有好感的人。
寒雨亭的狐女、翠微宫的仙子们、太虚宗燕惊秋的师妹……那么多人里,说不定就有燕惊秋不敢宣之于口的爱人。
可他现在死了。
是白春生的错,是他对不起燕惊秋。
这样想着,白春生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软毛皮被。
水渊界是临近大世界的一大灵界,薄琰手上自然有能去往蓬莱仙岛的名额。他不与白春生乘坐一辆飞龙车,弈舟正在他身侧与他汇报今日白春生的状态。
薄琰:“他还不吃东西?”
“从昨日醒来到今早,只吃了三勺琼玉灵糕。”弈舟犹豫了一下:“还吐了些。”
弈舟:“兴许是今日要去蓬莱岛,小公子他不习惯乘坐飞龙车。去万妖宗的时候,又有些触景生情。心情不好,于是胃口不好,这才吃得少了些。”
薄琰说:“他哪儿是胃口不好,他是觉得我恶心。”
从昨天听到要与他成婚开始,白春生就一个劲的冲他甩脸色,把不情不愿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这更让薄琰回忆起他问白春生,若是要他与燕惊秋成婚他又会如何反应时,白春生片刻的晃神
这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期待。
仿佛也是在愈发深刻的告诉薄琰,他就是喜欢燕惊秋。
薄琰悲不自胜,他只好避着白春生走。
“算了。”薄琰说:“你备些吃的,候着就行。他饿了,想吃就给他吃。这么大一只妖了,怎么着也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弈舟退下了。
今早,这行人是先从魂渊的传送阵抵达了万妖宗内。再乘飞龙车,一路向东,去往东海的。
飞龙车行驶得速度极快,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从万妖宗隐隐瞧见了海域的轮廓。
在往深海去些,人烟便逐渐稀少了起来,连出海捕鱼的渔船都看不见了。
飞龙车继续往东去,等到雾气一点点浓郁起来,海下的暗涌变得复杂多变,驾驶飞龙车的龙仆就知道蓬莱仙岛快要到了。
蓬莱仙岛上栽种了满岛的桃花,端的是世外桃源之意。也正是蓬莱岛上载满了桃树,岛上的人擅以桃花入酒,名列天下第一美酒的“入梦寻”就出自蓬莱仙岛。
这种酒一饮便会入梦,这梦境漫长无比,醒来后,神识等都会不同程度的增长。
有传闻说,这段漫长无比的梦境,就是一段全新的人生。
无论在入梦寻的幻境中发生了什么,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只会当自己做了一场昏昏沉沉、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梦。若要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除非愿意放弃修为的增长,冒着心魔横生的风险,饮下“不愿忘”。
至于这“不愿忘”又是另一种酒了。
不过,妙言仙翁说蓬莱岛上的每一棵桃花树下都埋着一坛“入梦寻”,可这“不愿忘”,整个岛上只有九杯。会酿造不愿忘的酿酒师心甘情愿的溺死在了她的梦境中,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酿造这不愿忘了。
好在,这世上愿意忘记的人有很多,不愿忘的寥寥无几。
白春生三百年前去过蓬莱仙岛,当时还有十杯不愿忘。
妙言仙翁扬言,这酒珍贵无比,谁能下棋赢过他,他才肯赠予这有缘人一杯。
现在整整三百年过去了,也只有一人喝过这蓬莱仙岛的不愿忘。
白春生曾问过白江寒这酒会是什么滋味的,白江寒虽也未曾饮过,不过她极其认真的告诉白春生:“即使你有这个机会也不要喝。”
白春生正要问为什么,白江寒道:“这妙言老头坏得很,饮下同一壶入梦寻的人会进入同一个梦境中。他每次都会刻意的打乱酒杯的顺序,你究竟进入了谁的梦境,这是很难说清楚的。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愿忘根本没有什么用,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解入梦寻的迷障。”
“可你想,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可能会爱上亦或是恨上梦境中的人,也可能会爱上和你一同进入梦境的人……可这都是假的。如果你饮下不愿忘,那么记得这一切的人,就只有你了。”
白江寒说:“普天之下,唯一会酿造不愿忘的碧云仙,就是这么死的。她爱上了梦中人。”
“兴许说不愿忘没什么用也不对。”白江寒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它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让人滋生心魔吧。”
“就妙言老头那个臭篓子棋技,还想当天下第一的棋手?我呸。”白江寒冷笑道:“他使着坏心思,打算害死所有比他棋技比他好的人。他以为自己这样很聪明吗,蠢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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