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又回灶房了。
苗氏被气了个仰倒跌,杨大志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闷着不吱声。
东厢两间屋里连续传来骂声,似乎是孩子不起,田兰花和黄桃儿拿孩子撒气。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八岁的春柳和比她小点的春梅都嘟着嘴,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跟在各自娘的后面。
田兰花一边从水缸里给春柳舀水,一边看着灶房门骂道:“说你懒,你还真是个懒丫头,人家大芽儿都知道给家里干活,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懒丫头。”
黄桃儿和春梅对视了一眼,母女俩都没吱声。
春柳委屈极了,红了眼眶嚷道:“我哪儿懒,我哪儿懒了?”
“你懒不懒还用我说,连比你小的大芽儿都不如,还说你不懒?”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全是田兰花大声呵骂女儿的声音。
灶房里,大芽儿有点不安地看了晚香一眼。
“别理她们,爱闹就让她们闹。”
一直到吃早饭时,这种敲敲打打指桑骂槐的折腾才停下,晚香把饭做好后,就把母女三人的饭端回屋了,根本没跟其他人一块儿吃。
吃罢饭,男人们下地的下地,去砍柴的砍柴。
田兰花瞅着没别人,对苗氏抱怨道:“娘,你就不管管?”
苗氏翻着眼道:“怎么管?不是你说她有里正媳妇撑腰,暂时别惹她?”
田兰花被堵得一窒,拉着春柳就出去了,之后招呼春柳春梅一起出门去割猪草,嗓门和动静格外大。
只可惜西厢的屋门一直就没打开过,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
晚香决定出门一趟,正交代大芽儿看好妹妹,小芽儿跑进来了。
“娘,舅来了,舅来了。”
晚香出去时,正好看见王长安从正房走出来,王家的孩子是极为懂礼数的,每次上门都要先去正房见过了杨老汉和苗氏,再来看晚香。
“姐。”
“你怎么来了?”晚香有些诧异。
“我来看看你。”
等进了屋,晚香往正房那边做了个眼神,王长安心领神会道:“我现在也大了,上门自然代表的是王家,不过我也没跟她说什么,就说来看看你。”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苗氏。
晚香心里一阵感动,知道弟弟做着一场,也是怕她回来吃亏,来给她撑腰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诉杨家人,王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目前保留意见,至于以后还看杨家怎么做。
王家其他人都没想到这茬,唯独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惦着她。
王长安在屋里坐下来,大芽儿主动去端了碗水来,小芽儿则抱着舅舅的腿不丢,直到王长安笑着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才满意的不折腾了。
“对了,我正打算回家找你。”晚香道。
王长安疑惑道:“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有事就说,我帮你办。”他拍了拍不算雄厚的胸膛,一副我什么都能干的样子。
晚香被他逗笑了,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问问附近可是有什么地方能找到花?”
“花?”
“对,就是很多很多的花,我想拿来做胭脂。”
这是昨晚晚香唯一想到的赚钱的法子——做香粉、胭脂。
世家女通晓诗词歌赋,吟诗作对什么都能来一下,可这些东西于养家糊口上却没有什么大用。
她们不识五谷,可能连庄稼作物都分不清,更手无缚鸡之力,以前晚香还在闺阁时,为了给自己寻些雅趣打发时间,折腾过不少东西。
带着丫鬟酿过酒,做过花茶,还做过香粉、香膏和胭脂。
一般的世家女极少会在外面买胭脂水粉,都是自己找古方秘方来做,一来干净体面,二来也是古方都有奇效。
像晚香还活着的时候,谁人不羡慕她一身欺霜赛雪的皮子。
这东西都是天生来的?
肯定不是,都是用各种各样的东西保养出来的。
就好比这胭脂,晚香带宫女做出来的,比宫里御供的胭脂还好,不光颜色多,膏体和粉质也极为细腻。
曾有不少皇亲国戚家的女眷慕名来讨过,她也拿着赏过不少人,广受好评。
“姐,你什么时候会做胭脂的,我怎么不知道?”王长安道。
晚香笑着嗔了他一眼:“姐会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你说?以前我在爹的那些书里看过几个古方,以前是没往这处想,现在想寻法子赚点银子,就想试试。”
王家以前是有很多书的,当年王家在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殷实之家,家里良田百亩,大小也是个地主。
只可惜后辈子嗣不成器,也是王家人像着了迷似的和科举功名杠上了,以至于后来渐渐家道中落。
到了王童生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个有功名的人,却摊上了这样的病,不光耗空了家底,连以前家里祖辈们积攒的那些书也都被卖了个精光。
王长安明白了,看来姐跟他是想到了一处,想要和离,必须得先有银子。
他想了想道:“你让我一时说,我还真说不上来,得想想,而且这马上就快入秋了,很多花儿早就谢了,咱们村不是桃花多嘛,姐你怎么早先没想到这茬?”
晚香能说原主根本没看过什么古方,她所谓的古方是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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