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乍一看没认出来,还是再看了好几眼,才发现这个人就是那几次总跟着王长安一同来杨家的山里人。
第一次见到苗氏着实惊叹了一下,因为此子肉眼可见生得是极为出众,可在看清楚对方的打扮后,她心中又充满了鄙夷,只觉得王家真是越来越穷酸了,竟和个山里人来往。
且不提这些,苗氏自然也不傻,里正都说了王香儿改嫁了,这种时候古亭跟在晚香背后出来一副不避嫌的样子,她自然会多想。
“王香儿,别告诉我你改嫁的人就是他!”苗氏指着古亭道。
而她和杨大志一个气势汹汹,一个追在后面,这一出自然引得许多村民跟过来看热闹,此时院门外站满了人,听了苗氏这话,都发出惊叹声。
“香儿!”
同时惊诧的还有杨大志,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晚香,可见到晚香没有当即就否认,他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杨家大娘,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晚香微微蹙着眉道。
“你就说到底是不是吧?”苗氏毫不客气地说。
晚香微微地抿了下嘴唇,坦然道:“是。因我是再嫁,他又伤了腿,就没有告诉村里人,只打算等他好了,简单地摆两桌酒请几户亲近的人家来吃酒。”
“你不要脸!”苗氏骂道。
晚香的脸当场就寒了下来:“杨家大娘,这不要脸又从何讲?”
“他不是你娘家弟弟的好友,以前可来过咱家,你可比他大!”苗氏显然激动得不轻,手指来回地在晚香和古亭身上指着。
倒不是说晚香看着老,而是明显能看出古亭满身少年气,而晚香却是做妇人打扮。
一个再嫁之妇,竟然嫁个比自己小的,且面相如此出众的人,这件事着实让人惊诧。
其实说白了也是当下人对女子有先天的偏见,就如同晚香刚和离那会儿所想,一个和离还拖着两个孩子的妇人,能再嫁个什么人,不光‘配不上’马丁黑,也‘配不上’古亭。
嫁给两人之中任何一个,都足以引起争议。
一时之间,院门外站着的村民俱是低声议论了起来,显然也诧异得不轻。
“他未婚,我未嫁,又有婚书在此,杨家大娘就不用多为我操心了。如果没事,我就不送大娘了。”
“那大芽儿和小芽儿?”
晚香冷着脸道:“当初和离,说好孩子跟我走,我既改嫁,孩子自然跟我嫁入古家了。”
“你……”显然这件事太出乎苗氏意料,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你了’半晌,才蹦出一句唾骂,“你这个小娼妇!”
本来古亭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闻言如墨色的瞳子当即冷了下来,往前迈了一步。
晚香抓住他的袖子,正打算说话,院门外有人插嘴了。
是毛大嫂子。
这人说话也不避讳,张口就道:“婶子,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芽儿她娘既然已经跟你家大志和离了,人家改嫁不是理所应当,你气势汹汹跑到人家家里,又一口一个小娼妇的,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还以为人家是任你搓捏的儿媳妇?”
“可不是。”
“既然都不是婆婆了,就收收吧,别闹得太难看。”
旁边有人纷纷附和,因为确实是这个理儿。而且苗氏在村里向来名声不好,也没什么人向着她说话。
苗氏被说得涨红了脸,嘴唇翕张了好几下,才色厉内荏道:“我可不是来管她改嫁不改嫁的,这样的媳妇我可看不上,我家大志后找的这个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人贤惠也不跟我闹,我是来……”
是呀,她是来干什么的?
苗氏仿佛被突然泼了盆凉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要孙女不过是听了马丁黑的指使,借此来胁迫王香儿为了户籍之事不得不改嫁,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吭不响就偷偷改嫁了,那她寻到这里来闹什么呢?
是不甘心?是意难平?
苗氏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何,她就是觉得王香儿不该是这样,这贱妇既然闹着离开杨家,就该过得凄凄惨惨才对,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改嫁了,还嫁给了一个这样的人。
可事已至此,人前苗氏自然不能露底,再加上着急此事办不成,若是马丁黑再让人上门要债该怎么办,索性借坡下驴胡搅蛮缠嚷嚷着是来要孙女。
晚香也没含糊她,冷冷地道:“大娘,都已跟你说了我已嫁入古家,孩子自然也要跟我入古家,有户籍为证,大娘还是莫要胡搅蛮缠。”
苗氏本就心虚气短,也不是真心想要两个孩子,自然也闹不下去。再加上杨大志一个劲儿在边上求她快走,她假意骂了两句便被儿子拉走了。
临走时杨大志复杂地看了古亭和晚香一眼。
村民三三两两地散了。
毛大嫂子走进来,亲热地拉着晚香道:“我本还在操心你的事,却没想到你比嫂子想的还有主见,嫁了好,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至于年纪……”她看了古亭一眼,笑眯眯地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钻嘛,小两口好好过,总能把日子过好。什么时候摆酒,到时候我一定来。”
“多谢嫂子关心了,他伤了腿刚好,等再过几日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毛大嫂子才走。
等她走后,晚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古亭的袖子,忙下意识甩手想扔开。还不及她动作,被人反手抓住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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