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床前。
这张床是乔家老两口睡过的,两个老人也是在这张床上去的。后来这床也没处理,房间的摆设一如以前二老还在时候的那样,只是厚厚的床帐子被放了下来,将整张床都包裹了上。
晚香撩开帐子,弯腰跪地,伸手在床下探着什么。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从里面拽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箱。吹了吹了上面的灰,晚香从怀中掏出钥匙,将木箱打开,里面都是一个个银锭子。
这是乔家除了那个磨坊,以及田地和宅子外,所有的家财了。
乔老爹做事向来谨慎,也是明白财不可露白的道理。
他身子骨不好,妻儿弱小,又有那么一家子成天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家。所以这些年来他所赚的钱,除了添了几亩水田外,都兑成银锭子藏在家里了。
这些东西他后来临走时,没有交给妻子,也没有交给大儿子,而是交到了乔秀秀手里。
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原主从没有动过的里面的银子,甚至这几年磨坊所赚之银钱,她也都学着乔老爹都换成银锭子藏在这个箱子里。
“放心吧,我一定能行。”晚香喃喃道,像是在跟那三个牌位说,又仿佛是在对原主说。
*
马氏来的时候,很是大张旗鼓。
无他,皆因她身边跟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
进了井字巷,一路上没少碰见有人与她打招呼。
马氏倒也十分坦荡,站定了和对方唠家常。
“说起来咱也是当叔婶的,平时也心疼这俩孩子,但无奈孩子对咱成见太深,和咱也不亲近。多的也不想说,总之是非公道自有时间证明。”
“这不,族里不想耽误秀秀那孩子,我就想着吧,这事也没旁人管,还得我这个做婶的出面帮忙看着,就专门去请了胡媒婆,让她把手里捏着的那些好人家的后生,都拿出来给咱秀秀看看,一定要选个如意郎君。”
胡媒婆笑眯眯地在一旁点头:“可不是,乔申家的这趟上门可是诚意十足,一再跟我说,一定要给秀秀挑个好的,可不能捡那些歪瓜裂枣。我就说啊,以秀秀的人品,就算嫁过一次,也多的是人能看中,一定给挑个好的。”
话都说成这样了,和马氏打招呼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都是明眼人,人家当婶子的摆出这种架势,连河田镇最好的媒婆都请到了,甭管打着什么主意,至少表面让人没得挑。
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当然这话没人会明说,面上也都凑趣地跟着捧场笑几声,说几句场面话,就看着马氏领着人过去了。
等二人走过去后,各自散了去找人说闲话议论这事不提。
……
“秀秀啊,你看婶子带谁来了?”人还站在大门外,马氏就如此招呼道。
草儿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晚香从屋里走出来,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懂的?
“二婶来了?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吧。”
马氏笑眯眯地领着胡媒婆往里走,门外有看热闹的人,这时十七堂婶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是乔老二媳妇来了?这来干啥呢?这大张旗鼓的。”她也不见外,尾随在后面进了来。
“十七嫂,你也来了,怎么这么闲?”进去后,马氏皮笑肉不笑地道。
她其实跟十七堂婶没什么恩怨,不过上次她来,就是被十七堂婶把事给搅黄了,因此看见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十七堂婶仿佛没看见她脸色,拍了拍身上的围腰道:“什么闲不闲的,一个妇道人家左不过围着灶台打转,听人说胡媒婆来了,我这不过来看看热闹。”
马氏笑了声,歪过头,一副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
“秀秀啊,这是胡媒婆,你叫胡婶子就成。”等晚香让草儿上了茶,三人分别坐了下,马氏对晚香道。
胡媒婆也凑趣,亲亲热热地笑着,拉上晚香的手。
“早就听说秀秀的人才难得一见,以前在路上也碰见过,但没敢上去认,这次算咱们第一次见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婶子夸奖了。”晚香放下茶碗,半垂着眼脸道。
就在二人说话过程中,马氏也没闲下,在一旁把胡媒婆的‘丰功伟绩’都列举了一遍,什么给哪家做的媒,隔了许多年人家都还感谢着,什么哪家的儿子身子骨不好,让胡媒婆帮着说了门亲事,转天人就好了。
总之可着劲儿的夸。
胡媒婆也是对晚香不吝好话,两人相得益彰。
把场面话都说过了,下面就该进入主题了,大抵也是为了彰显郑重,胡媒婆还专门带了个小册子。
“不是我自夸,这上头的好后生,不是那个人我绝不会轻易拿出来。”她拍了拍册子,又对晚香笑道:“秀秀,你也别害羞,到底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喜欢什么样的,要求是个啥性格,都跟婶子说就是。”
晚香没有说话。
胡媒婆和马氏对视一眼,笑着又道:“能坐这儿的都不是外人,再说你婶娘是真的惦记你,不然也不会专门请了我上门。都这种时候了,你可千万别拘着,这个不行咱再换一个,总要找个贴心的。”
晚香能说你们这就是在赶鸭子上架吗?
其实今天马氏的上门,并没有出乎她所料,二房那边必然会有动静,没有动静才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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