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草儿见她异常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只说了一句晒了太阳不太舒服,就把房门关上了。
进了屋,才发现手中的伞一直没收。
晚香把伞收了,搁在墙角,来到妆台前坐下。
镜中,女子霞飞双颊,眼睛水灵灵的,仿佛哭过了似的。这也就罢,最引人瞩目的,反而是她那嫣红、微微有些肿了的唇。
晚香想到之前发生那事,就忍不住阵阵羞耻感。
她没想到顾青砚竟是这种人,见他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谁知道私底下……自然又想到他那句耳语——
“你别恼,我娶你。”
“秀秀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灶上给你留着饭,要不我端来你吃些?”门外,传来草儿的声音。
“不了!”话出口,晚香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忙又放缓了音调,“我不饿,让我一个人躺会儿。”
“你没事吧,是不是中了暑气,我让秦婶子给你熬些去暑气的汤?”
“不用,我真没事。”
草儿走了,晚香这才来到榻前,躺在上面捂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心依旧跳得很快,怦怦怦的。想到之前他说的那句,想到上一世……
他到底是不是问玉?
这些日子太忙,再加上两人见面不易,她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去试探他。倘若是,她倒也无妨,可倘若不是……
明明眼神那么陌生,可他有些举动,甚至两人方才那样的时候,却无不给她错觉,仿佛他就是他。
晚香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再加上也确实累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日落西山方醒,醒来后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也不想动,正想着等会再起吧,反正已经睡了一下午,草儿来敲门了。
“秀秀姐,你醒了吗?”
“醒了。”
草儿从门外走进来,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哪儿不舒坦,打算你再不应我,我就去寻大夫。”
晚香一边从榻上坐起来,一边理着衣裳,道:“早上起得太早,回来时又被日头晒着了,睡了一觉舒服多了,你不用担心。”
草儿眼尖,指着她衣领处道:“秀秀姐,你那儿是咋了?是被什么虫咬了?”
晚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顺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就是红红的一块儿,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草儿还在解释给她听,晚香已经反应过来了,去了镜子前,侧着首去照,才看见颈子往下锁骨往上的地方有一小块儿指甲盖大小的淤痕。
红红的,隐隐有点泛紫。
晚香并不陌生这种痕迹,在上一个世界里,她为了这事还跟古亭闹过,说他看着闷其实……
她摸着那块痕迹,脑子里又浮现中午那会儿的场景,脸颊开始发烫,正想去捂脸,看见镜中倒影草儿一脸疑惑的样子,她忙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将衣襟拉好。
见衣领拉好,正好可以挡住,才转身道:“估计是蚊子盯的,你知道河边那处蚁虫多。”
草儿也没疑她,只说秦婶已经开始做饭了,等会就能吃。
晚香将自己收拾了收拾,又照镜子看自己的嘴没那么红了才出去。过了一会儿,二常也回来了。
晚香见他额上有汗,让草儿倒水给他擦洗。
这边弄罢,饭也好了。
“嫂子,前两天我跟你说的那事,顾先生让你去私塾一趟,怎么也没见你去?”
晚香手里的筷子顿了下,道:“你说那事?我这几天太忙,就给忘了。我明天、后天一定去,你放心嫂子不会忘了。”
她怎么好说不用你嫂子去了,你先生已经自己找来了,只能先敷衍再说。不免又想起中午那事,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
二常倒也没察觉出她的异常,好奇问道:“嫂子,你说顾先生找你做甚,是为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
“你问这做什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家里的事嫂子来管就行了。”
虽然晚香没有明说,但既然没有否认,二常就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嫂子之前几次借着由头去找顾先生,是为了借着三少爷的名头来吓退二叔一家子。
既然顾先生主动提出要见嫂子,肯定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也放松了不少,终于不用再担心嫂子被二叔二婶逼嫁了。
到底是小孩子,又哪里能堪透这背后的是是非非,倒是这话让晚香睡下后又想了许多心事,这里暂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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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临着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做活的帮工们是不干活的。
虽然他们的工钱按天算,但好在这家磨坊的东家还算仁义,专门许了他们中午可以歇上一个时辰。
来给乔家磨坊做苦力活儿的,大多不是本镇人,都是附近村子的庄稼汉。此地离家有些距离,再加上下午还要接着干活,所以中午他们都不会回,一般都会找到个地方歇一会儿。
吃了晌午饭,这些人就三三两两找地方歇着了。
专门搭了用来做饭烧水的草棚子里,有的人已经随意找个地方躺下了,还有人在说话,也有人嫌棚子里的人太多,自己出去找地方纳凉。
乔家老磨坊那青石台上,或卧或坐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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