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您这是家里有事要忙?”顾大娘好奇问道。
“这马上地里就要收庄稼,哪有功夫再来赶集,等忙过这阵儿吧。”
顾大娘点头道:“倒也是,收了粮食还要交税子,光这一项就要耽误几日,那等有空了可一定来。”
“自然自然。”
听到对话,晚香这才想起马上就要秋收了。
当地收两季稻,夏秋各一季,每次收庄稼的时候,也是附近农人最忙碌的时候。
乔家也有地,但因为有磨坊又没精力打点,早就佃给别人种了,镇上像这样的人家不少,多是自己另外有营生的。
而顾大娘和这个村民所言的交税子,是每年收成后,种地的农人给朝廷交苛捐杂税,多是以粮食作为兑现。像乔家的地是佃出去,苛捐杂税就由种地的佃户交,地主是不管的。
每次到交税子的时候,对每地都是要事,因着人太多,负责收税子的人又太少,往往等一天都轮不上自己,只能第二天又来,费时费力不说,人也挺遭罪的。
“秀秀,你怎么了?”顾大娘突然问道。
晚香醒过来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想事情想走了神,跟顾大娘说话的村民早就离开了,现在铺子里就剩了她们两个人。
“大娘,我走神了。”她赧然地笑了笑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晚香本来不打算说,可顾大娘目光担忧,她想了想也没打算隐瞒,就把镇上有人传谣的事给说了。
听完,顾大娘便啐骂了几声,又道:“还别说,这些人真是丧了良心,这种编幌子的话也敢乱传,还拿人家中惨事来说事,那你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事?”
倒也不至于,这种事顶多膈应膈应人,肯定会有些影响,但只要这里能继续聚集大量人气,就不怕这种腌臜手段。
毕竟地的主人是乔家人,风水不好祸害的也是乔家人,跟别人也没什么关系。
这谣言毒就毒在,市集正是起步阶段,人们对到这里来还没形成惯性,听到这种谣言大家心中一旦膈应,就不愿往这处来,流失一旦形成气候,只会越来越萧条。
人是有从众性的,人越多就会越来越多,人越少就会越发的少。
“那你想个法子,让他们愿意往这里来就是了。”
说起来是轻巧,但人怎么可能控制住别人的腿。
思索之间,晚香往外看去,正好看见方才那个来吃馄饨的镇民停在一个摊贩前,似乎在跟卖东西的说着什么,紧接着就见那人递了铜钱过去,提着一些东西走了。
是买菜啊。
晚香想到这人之前说家里做了饭,现在还买菜回去,这是顺便往回带了?她又想到以前自己上街买东西,往往想好的是只买一样,但通常不会只买一样,会顺带买好几样,都是见到才想起顺便往回买。
“其实你也不要多想,咱们这还是有些优势的,也不知你注意过没,同样的菜,咱们这儿要比镇西头便宜一些,一模一样的东西,那边要贵上一到两文不等,我就想着这应该是跟咱这不收钱有关。
“你想同样的东西,那边摆摊要给人钱,给出的钱从哪来,自然加在里面了,这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是很多人没会意过来,等慢慢比较出来了,来的人不会少。你信我,各家各户出来买东西,都是咱这样的妇人,往往精打细算,又怎么可能白吃亏。”
顾大娘说话的口气略带调侃,还又不失趣味,这也是晚香为何心中烦闷,会想来这里的原因所在。
“大娘,我想到法子了。”她突然道。
“什么法子?”顾大娘没防备她这么突然,愣了下。
这法子一时半会儿可说不明白,再加上晚香心里有事急着办,只道等下次来了说,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孩子!性子倒跟我有些像,风风火火的。”
顾大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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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娘没想到晚香的法子如此另辟蹊径,所以当听见有人说这市集上也有人卖豆腐了,她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等忙了一阵闲下来,她想着馄饨馅儿也有用豆腐做的。
卖了这些日子的馄饨,顾大娘也算是掌握了一定的规律,要时不时换换口儿。
与镇上的人相比,附近来赶集的村民们一般不会计较什么换口不换口,大抵是平时吃的好东西少,能让他们掏钱来吃碗馄饨,已经算是好物了。
他们平常的夸辞通常是说味儿好,皮薄馅儿大肉多,汤头也好。
可镇上的人一般极少会这么说,他们通常只有在她换了口味,才会表示一下新换的口儿不错。
现如今因这地方还没形成气候,馄饨铺子的客源还是以镇民居多,赶集的人占少数。心里明白了这点,顾大娘自然时不时就在想着馄饨馅儿的事。
猪肉馅的馄饨是固定的,鱼肉馅儿作为调补,但是偶尔碰不到新鲜又合适拿来做馅儿的鱼,鱼肉馅儿的馄饨就会没有。再加上鱼肉馅做起来实在太费事,顾大娘现在想的就是能不能找个替代品。
也不是鱼肉馅儿不做,就是掺和着来。
顾大娘以前不是没有考虑豆腐馅儿的,只因镇上卖豆腐的只有一家,在镇西头,她若是无事还好,顺便就过去买了,现在起早贪黑就顾着铺子里的生意,很多时候她选择作为辅料的食材,都是在门外的市集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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