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磨得也细,秦婶看了很满意。
加水上灶,俗话说一斤豆腐三斤水,这水的比例也要拿捏好,煮开后便是点豆腐,这些秦婶都轻车熟路,就是最后压豆腐时,因为力气不够,还专门叫了刘叔和阿四来帮忙。
等着豆腐凝固时,秦婶和晚香从灶房里走出来,两人的脸都红彤彤的,是热气熏的。
秦婶一边用汗巾擦脸,一边说:“我留了些豆汁,等会儿煮了豆汁秀秀你尝尝,这东西吃了比豆腐养人多了,就是做着麻烦,以前都是家里做豆腐时,顺带做几碗。”
歇了会儿,秦婶便去煮豆汁了。
不多时,她端了个碗出来。
褐黄色的粗瓷碗,里面是白白的豆汁,散发着浓郁的豆香气。不像生豆汁还带着豆子的腥味儿,此时豆腥味早就褪去,只剩了浓香。
“你尝尝,觉得不够甜,我再给你放点糖。不过我刚才尝过了,不放糖也好喝。”
晚香接了过来,喝一口,口齿生香。
还别说,她前世什么珍馐佳肴没尝过,这种粗鄙之物还真没尝试过,甚至上一个世界,可能因为环境所限,她还没真没吃过这种东西。
此时尝来,味道真不错。
晚香连喝了两碗才停,早饭她没怎么吃,虽然秦婶提前就做好了,也是起的太早没胃口,连喝了两碗豆汁,人一下子就精神多了。
期间,阿四他们闻到味儿也来了,秦婶跟他们说锅里还有很多。她不过留了一小盆的豆汁,却煮了整整一大锅。
“如果这豆腐真做起来,以后我给你做豆花,这豆花做起来也简单,就是比豆汁多一道手续,到时候想吃甜口咸口都行。”
这不过是闲话,之后晚香去看帐,秦婶去市集上买菜,等她回来,豆腐也做好了。
掀开压豆腐的木板,揭开上面的白布,下面白嫩嫩的豆腐就显露出来了。
刘叔递来刀,秦婶接过顺势在边角一划一挖,挑了一块豆腐出来。她先掰了一块儿尝了尝,又让晚香和刘叔尝。
旁边还放着方才阿四跑到镇西买的曹家豆腐,两种都尝了尝,高下立见。
刘叔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道:“以前咱们咋没想到这茬,磨坊是现成的,让人看着些豆子就磨了,至于煮、点、压,这都不是事,那曹家豆腐摊看着不起眼,却没少赚钱,咱们以前可真是糊涂了。”
不是糊涂,是一叶障目,根本没往那处想。
人只有碰到逆境的时候,才会穷则思变。晚香突然想到很久以前,问玉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想来那时她处境并不好,可她却从没有想过主动去改变什么,也可能是在她还没想到时,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揽下做好了,才会惯得她一贯不知事。
晚香突然有些想顾青砚了,想见他。
这种突来的蠢蠢欲动很强烈,她也没打算克制,让人寻了个小钵,装了一钵豆汁,又砍了两块豆腐包了,放在篮子里,便匆匆走了。
留下秦婶和刘叔面面相觑,所幸刘叔是个能拿主意的,便说这么多豆腐也吃不了,不如拿出去卖。
按下不提,晚香去了私塾,里头静悄悄的,只依稀能听见孩童们的背书声。
这私塾里有个小仆叫小木,管着私塾的日常洒扫,一见她来了,就迎了上来,什么也没说,领着她去了顾青砚的斋房。
现如今晚香已经能安之若素了,至于小木为何不问她来,又是为何而来,她猜可能是顾青砚交代过什么。
不多时,顾青砚来了,进来后就顺手把门关了上。
晚香嗔他:“你倒是不避讳,也不怕人说闲话?”
顾青砚用指节触了触鼻子,咳了声道:“刘先生在学堂,这会儿私塾里没其他人。”
“小木不是人?”
“这——”他岔开话题道,“这你别管,对了,你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怎么好说,为了遮掩,他是专门和小木说过的,说乔秀秀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只是如今不适合对外说。甚至刘先生都心中有数,对她的到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什么也不知,也就只有她瞻前顾后,偶尔还为了怕人被看出来跟他闹。
一听他问这,晚香也有点懵,这才想起自己是带了东西来的。
“秦婶做了豆汁,还有豆腐,我想着给大娘送一些,就拿过来了。”
顾青砚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娘就在磨坊边上,她倒好舍近求远送到他这儿来了。
此时,晚香也意识到自己找的借口有点蹩脚,脸发烫耳根发热,只能转过身借着从篮子里拿东西遮掩。
“你别多想,我是顺道……”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揽了过去。
什么时候去书案后的,晚香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她坐在顾青砚腿上,他还是一派端正的模样,只有微微有些红眼睛,和藏在她裙子下的手,暴露了他的道貌岸然。
顾青砚搓了一下手下的软肉,一种想使力惩罚她,却又怕把她捏疼的无可奈何。
“你又来招我!”他低声道。
晚香红着脸呸了一口,想说什么却又一时忘了,半晌才憋了一句:“你自己不正经,反倒怨上别人了?我是送豆汁来给你喝的。”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你趁热喝,还有那豆腐,你记得拿回去给大娘。”说完,她便跑了,顾青砚拉都没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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