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砚心中一紧,强制镇定问道:“娘,何人等儿子?”
“快别问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一直不见你回,我就匆忙出来找你……”
顾大娘说得没头没脑,看得出是真急了,不过已经不用她说了,顾青砚已经看清前头的人群站在哪处。
正是站在他们赁屋的大门前。
“恭喜顾青砚顾老爷,喜中文盛十二年浙江乡试头名,解元!”
第89章 寡妇花事(四十一) 暗涌、赴京……
一番兵荒马乱。
门里门外围看的人实在太多,晚香有孕,怕伤到她肚子,没敢让她出来。顾大娘头一次碰见这事,实在没有经验,顾青砚又被同巷借居的那些书生拉着道喜,最后给报喜的赏钱还是陈元给的。
等人散后,顾青砚要补还他,陈元宁死不要,说如果再说就要和顾青砚绝交,见此顾青砚只能作罢。
且经过这次的事,他看陈元也是个可交之人,两人交情不同之前,自是不必多说。
来贺喜的人一直到很晚才散去,这巷中借住的考生们本就很多,得知巷中竟有人高中解元,自然一波一波都上门来道喜。
甭管认不认识,至少混个脸熟,所以等院中恢复平静时,天已经黑了。
现在再出去买菜是买不到了,所幸中饭还剩了许多,热一热就是一顿,这会儿也没人在乎这些。
等吃罢饭,一家三口人面面相觑,顾大娘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又见晚香面露疲色,便让儿子儿媳先回房歇息。
晚香本就累得不轻,折腾了一天,顾青砚也一样,但还是先去灶房打了热水,回来服侍妻子洗漱。
二人洗漱完就躺下了,晚香说腰有点疼,顾青砚便将她搂在怀里揉腰。一边揉着一边说着闲话,突然就听见院中隐隐传来哭声。
顾青砚当即坐了起来,还算他谨慎,先到了窗边往外看了看。
看完,他回到床上。
晚香见他不说话,推了推他。
他面色有些复杂,将看到的情形说了。原来顾大娘在院角烧纸钱呢,一边烧一边哭。
大抵是在告慰顾青砚亡父,这种情形两人自是不好去打扰,浑当做不知道便是。
等顾大娘回了房,两人又说起回乡的事。
“这么看大抵还得十日才能归。”
没中自然当即就返乡了,可中了不光要去府衙复核,还有鹿鸣宴、簪花宴等要参加,还要去拜见考官,曹家那边也得去,所以顾青砚还有的忙。
果然之后几日顾青砚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是白日出门月上树梢才归,偶尔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也是邀他赴会的人实在太多,江南一带本就多官绅士族,如今刚出了个新晋解元,能得解元的,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又是个寒门出身,这简直就是天降人才等着人去拉拢。
哪怕之后知道顾青砚还有个老师是曹际昌,都没能阻止这种四面八方而来的拉拢。曹家是什么情况,也许常人不知道,可知道的人也并不少,曹家是在江南一带大有名头,可大有名头的也不止曹家一个。
认真来说,曹家连个世家都算不上,须知能称得上是世家的,要么是世代相沿传承下来的大家族大姓氏,不说要传承几百年,至少要跨过两朝以上,祖上要有大名望之人;要么家中世代为官,至少五代以上不断仕途。
而曹家不过是个大富之家,充其量是祖辈富裕,供出了几个读书人,借着官商相护,以至于家中生意越做越大,家族自然越来越兴盛。
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的,没有相符的实力,又哪能护住不相符的富贵。
早些年曹家早已渐渐走入末路,是这一代出了个曹际昌,才让曹家又昌盛了几十年。
而这一代,曹家能拿得出手的后辈子嗣无一人,曹际昌再是广交善缘,知交遍天下又有什么用,等曹际昌不在了,这些人情自然也不在了,也许不用几十年曹家就没名字了。
这个道理不止别人懂,曹家也懂,甚至曹际昌都懂。
他料想自己这个学生不是凡子,可万万没想到顾青砚能拿到解元,除了感叹之余,心里不是没有后悔当初既然看中顾青砚想招他为婿,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且不说顾青砚早已娶妻,就算未娶恐怕一个庶女旁人也看不上。
会有这个说法,也是这几日想撮合做媒的太多,甚至有人打听到了曹际昌面前,就为了想请他从中说合一番,不过顾青砚已娶妻这事也是从曹家流传出来的,之后倒是绝了大部分人的想法。
可也说了是大部分人,还有一小部分打听得知顾青砚之妻出身贫寒,说是糟糠之妻也不为过,如今顾青砚得以冒头,又被许多人看中,停妻再娶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顾青砚还打算多留几日,他虽是读书,却不是死读书,也清楚从中举开始就该着手发展自己的人脉了,同乡同窗同科这种关系在官场上比任何关系都来得更亲近一些。
但见此情形他也不敢再多留,还是早日回乡的好,所以预估的十日还未过完,他便打算带着妻子和母亲返乡了。
既然打算返乡,自然要知会曹家那边一声。
毕竟曹际昌是他的老师。
简略说了返乡之意,曹际昌也没说别的,只询问了几句顾青砚之后的打算,便放他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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