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又是谁惹您生气了,快跟月儿说说,月儿帮您罚她。”安贵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知晓张贤妃回宫后发怒的事情,都住在一个宫院里,遮遮掩掩反而是愚蠢。
果然张贤妃看安贵人的眼神软和了些,亲热地抚了抚她鬓角道:“倒是无人惹本宫生气,只是本宫在想一件事。”
“姑姑在想何事?可需要月儿排忧解难?”
见安贵人如此识趣,张贤妃不禁笑了笑:“也是你孝顺,不像这些奴才们,一个个都不中用!”
听到这话,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顿时又跪了一地,安贵人忙出来打圆场,他们这才又在张贤妃嫌弃的眼神中站了起来。
一时间,张贤妃的铺垫有了,安贵人的‘得宠和面子’也有了,两全其美。其实都知这不过是在故作姿态,全凭大家配合,可有时候这种故作姿态不能少。
“今日太后提了陛下在斋宫的事,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是一次两次念叨这事,可很显然这次和之前的不同……”
安贵人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脸乖巧地听着张贤妃说下去。
“这次太后不光提了皇后,还提了方贵妃。”
太后先是敲打了皇后,说皇后应该多关心陛下,又问了方贵妃陛下可是有一个多月未出斋宫,很显然太后觉得陛下在斋宫待得时间过长。
陛下沉迷修道不理朝政这件事,多年来无人敢说,敢提出异议的那些人,早已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陛下再是不愿打理朝政,也不该长时间不露面。
而后宫女眷以贤为先,何以为贤?自是在帝王有出格之处多加以规劝,这是作为后宫女眷的职责。
以前有前皇后在,前皇后为人大度,处事有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从未让旁人分担过,现在前皇后不在了呢?
按理说,以太后的身份来说,是最符合的人选。可陛下脾气众人皆知,太后又不是亲娘,其中分寸不好拿捏。方贵妃虽是个骄横跋扈的,可骄横跋扈这么多年还能安然无事,显然懂得求存之道。几个妃位不用想,方贵妃不会出头,她们自然也不会出头,下面的嫔位们自是不用多说。
最后这重点就在现皇后杜晚香身上了,很明显她也不会出这个头,这其中的缘由也许旁人不知,但当时在座的恐怕无人不知,至少太后、张贤妃、安贵人都心知肚明。
明知现皇后不会出头,太后却偏偏提了她,借此敲打的意味太浓,且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只有‘有心人’才能洞悉了。
如今太后已经把梯子搭起来了,就看有没有人敢接这个梯子。
安贵人显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她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担忧,又有些犹豫道:“如果咱们出头,会不会太过明显?如今各宫都缩在后面,倒怂恿我们钟粹宫出头。”
不得不说安贵人是个十分会说话的人,明明张贤妃暗示的是她,偏偏她以‘咱们’、‘钟粹宫’做了统称,这样一来似乎有同仇敌忾之效。其实不用她多说,她是钟粹宫的人,她出头了,自然是钟粹宫的事,就算到时候出事了,也是钟粹宫担着,有好处亦然如此。
不过这话格外有暖人心之效,张贤妃听了不免更生出此女乖顺听话之感。
同时,张贤妃也听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可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各家提拔了这么些人进宫,临到头也就她机灵让安贵人拔了个头筹显了出来,安坐在后面自然可以求稳,可求稳就代表没有所得有限。
她不同于方贵妃,有两位皇子傍身,其中的五皇子端王还是目前皇子中年纪最长的。其实端王并不算目前最年长的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夭,三皇子也就是前太子因病去世,四皇子如今仍在,但有腿疾在身,与大位无缘,早早就封王出宫建了府,远离朝政,闲云野鹤。
也就是说五皇子端王是目前太子最热门的人选,尤其方贵妃和端王背后还有个方家。且就算五皇子不中用,方贵妃还有个八皇子。
而她,只有个九皇子,现年十八,还未成年加冠。
没有加冠就不能封王,没有封王就无法出宫建府,自然无法筹备自己的势力。当然并不是说九皇子一脉就没有自己势力,实际上但凡母家有势,皇子又已入学,就少不了有各路势力相关纷沓而至,只是这些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相对就显得弱势。
而九皇子前头除了八皇子,还有个刘淑妃所出的六皇子齐王,九皇子后面还有林贞妃所出的同龄的十皇子,及其他几位年岁相差不大的皇子。
可以这么说,如今张贤妃一系群敌环伺,腹背受敌,又没有任何优势,看似稳坐四妃之位,其实是如履薄冰,不然她何至于汲汲营营筹谋了安贵人之事。
“月儿,你需牢记,这宫里不同外面,说什么身份地位尊荣都是假的,只有两样是真的。”张贤妃道。
“什么?”
“陛下的恩宠,若无恩宠,那就得有个孩子。”
第97章 小皇后(七) 若是你也有个孩子傍身就……
顿了顿,张贤妃又道:“你以为姑姑入宫多年,张家在姑姑未入宫之前不过是微末之流,何以能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凭的不过是姑姑为人机灵,知道审时度势,懂得借势。在自己受宠的时候,要物尽其用,在自己不受宠的时候,要借势让自己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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