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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新德找他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与此人的恩怨,薪炭处里知道的人也不少。要说起来,自然就扯远了,还要说到当年问玉刚来到薪炭处。赵新德此人有些怪癖,最是喜欢容貌清秀的小太监,所以当初一看见问玉就瞧中他了。
    不过问玉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在察觉到赵新德的肮脏心思后,就投靠了和赵新德不对付的冯七。薪炭处一共两个管事太监,赵新德为正,冯七为副,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问玉投靠了冯七,赵新德自然不敢动他。
    就这么一晃几年过去了,问玉也长大了,按理说赵新德该绝了那种心思,可偏偏也是绝了,他反而对问玉越发执着,总喜欢找出些茬来打压问玉,寄望问玉哪日受不住打压从了他。
    像这样一个满脑子污秽的人,若不是他干爹是惜薪司正五品主官钱司正,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酒囊饭袋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连冯七都无法动摇。
    “五年一次大检就要来了,今天赵新德说的就是这事,咱们薪炭处就是他负责。”
    冯七虽没有明说,但问玉何等人物,自然听明白话音。
    太监们虽去势进了宫,但也不是一劳永逸,许多太监都是年幼就进宫,身子发育期间,难免再次起复。还有的太监是走了关系进宫,或是当时给刀儿匠塞了钱,这种情况下,若是有阉割未净的,就存在秽乱后宫的嫌疑。
    也因此,皇宫素有惯例,三年一小检,五年一大检,若是发现有再度起复者或是阉割未净的,都会被发送去再割一刀,也就是俗称的刷茬。
    薪炭处是赵新德负责带着人大检,他又专门提了一句问玉,大检是要脱了裤子给人看,所以赵新德这个狗东西在想什么,似乎也不用明说。
    “这狗杂碎,尽喜欢干些下作之事,你也不用惧他,到时候我陪你一同,我看他能把我撵出去。”徐猛道。
    他这人看似成天睡不醒似的,但为人心狠手黑,做起事来六亲不认。他对冯七都是个面子情,也就问玉得了他另眼相看,这其中自有缘由,暂不细述。
    徐猛和问玉都是冯七的手下干将,堪比左右手,自是要护着二人,所以冯七也安慰了问玉几句,三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喝酒吃菜,等一顿酒喝完,都快到下午了。
    问玉喝了不少酒,徐猛给他送回屋后,自己也回去倒头大睡了。
    等徐猛走后,问玉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起来。
    他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想喝茶却没热水,他去将风炉打开,点火烧炭,又将铜壶放在上头烧。
    不多会儿,水就开了,问玉去泡了茶来,等茶端到手里,却发现喝起来没滋没味的。
    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将衣袍下摆撩起又放了回去,突然站了起来。
    *
    是夜。
    廊下家的一处廊房中。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好,明日你便去惜薪司报道。不过你要知道,你去的地方是柴炭厂,那地方不如宫里舒服,也没什么油水。”
    “不瞒你说,我这些年手里也攒了一笔钱,本是为了以后养老,没想到家里出了事。我家中现在那种情况,哪还顾得上有没有油水,能从这里头出去,在外面有个差事,家中若有什么急事,我能伸手帮一把,也就足够了。”小崔子苦笑道。
    “行吧,你能想得开就行。”
    “你也不用担心我,能在这里头活下去,在外面就一定能活下去。”
    “倒也是。”来人顿了顿,又道:“你身上的伤出去后还得养着,也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你给我拿的药我都吃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不会让自己早死。”
    “那行,我就先走了。”
    “等等,”小崔子叫住他,问道,“我就好奇一件事,你是不是在给坤宁宫那位办差?”
    整个过程是小崔子和此人一同实施的,再没有人比小崔子更明白眼前这人到底做了何等大事。当初听完眼前这人的计划,他就觉得这人胆大妄为,简直就是拿命在博,可他实在没有办法。
    小崔子是京郊附近人士,幼年家中极为贫穷,穷到一家子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他爹就领着他去找了刀儿匠,想让他进宫混口饭吃。
    他就这么进了宫,因为家里的近,他虽进了宫,但也能跟家里有些联系。后来家里为了看他方便,就搬到了京西城,再后来他爹死了,家里就只剩他娘和他弟弟。
    在他的补贴之下,家里的日子也将将能够过,他弟弟也成了家娶了媳妇,可惜他弟弟实在是个没福气的,突然得急病死了,他弟媳妇不想守寡跑了,老娘一气之下卧病在床,家里就两个毛孩子,根本不管用,他就寻思着能不能换个出宫方便的差事,也能看顾下家里。
    在宫外当差其实在太监中并不稀奇,二十四衙门遍布宫里宫外,也有很多差事是要人在宫外的。可惜他实在没有门路,正发愁着,眼前这人突然寻上了门,正巧对方又能帮他,他左思右想几日,咬牙答应了。
    过程就如眼前这人预料的那般进行着,让他诧异之余,也隐隐生出一种惧怕。因为对方能称得上是算无遗漏了,且果然也如对方预料,他虽牵扯进事中,但因供出了主谋,到最后只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便让他回去了。
    事后,他养伤之际也曾寻思过,这件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眼前这人为何要这么做,得利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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