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这样的话,娘娘是不是可以去禀报圣上,让圣上重查当年太子殿下的死因?”弄画道。
她的话,有人喜出望外松了口气,也有人皱起了眉。
皱眉的正是问玉、侍书,还有晚香。
侍书道:“弄画你别乱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弄画不服正想说什么,晚香凝重的脸色和突然转身进了内殿,让她意识到也许侍书说得是对的。
问玉进入内殿后,见晚香一脸沉思地坐在妆台前。
“如果早知道会让你不高兴……”
晚香打断他:“与你无关,谢谢你做的这一切,至少这个结果让我知道表哥的死确实不单纯,我也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光凭这一点,确实无法让建仁帝去重查当年之事,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晚香的突然提出疑点,势必会一石惊起千层浪,可以料想阻力必然很大。
一个太医被人打了一棍子,能证明什么?尤其东宫至今被封闭,里面早已物是人非,暗中害人的那些人也势必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怎么才能让建仁帝不得不查,且还能堵住所有质疑阻拦人的嘴?
这才是晚香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情。
“那药你找人验过了?”
这事其实晚香早就吩咐下去了,可问玉一直置若罔顾,同时吩咐下的事早已办好,甚至任太子嫔都接回京城了,但这件事至今没有结果。
晚香已经问过了两次,这是第三次。
“还没有找到可靠且医术精湛的大夫,娘娘你也知晓这药不常见,本身又数量有限,不敢用于试验。”
问玉平时话很少,且言语简练,突然说了这么多话,不禁让晚香侧目。
她从镜子里去看身后的问玉,问玉目光一闪,偏开了视线。
“那你尽量快些,再安排人去太医院查一查当初小皇孙临死之前的脉案,最好能把原册拿来我看一看。”
宫里太医诊脉会有脉案记录并存档,其上不光会记录诊脉,还会记录平时请脉、用药等详细。
甚至连所开之药的药渣都会留存。像小皇孙因病致死这种情况,脉案上一定会有比较详细的记录,包括死于何病,当时表现情况,甚至尸身的情况等等。
晚香看这个做甚?
问玉却没有表示疑问,只是应是。
*
一晃十多日过去,晚香让问玉查的事依旧没有下文。
问玉还是早出晚归,甚至到了晚香连着几日都没看见他的情况,问弄画等人,她们也不知道问玉去了哪儿。
月上枝头,万籁俱寂。
位于坤宁宫后面挨着宫墙有两排廊房,这里大多住的都是坤宁宫的宫人,靠着东北角单独的一间是问玉的住处。
借着月色,问玉推开房门,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关上房门,轻车熟路地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却在蜡烛被点燃的那一刻,被吓了一跳。
他平时所睡之炕上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晚香。
晚香穿着一身水红色寝衣,披散着头发,抱着被褥坐在炕上,若不是露了一张脸,还当是一堆被褥在那儿。
“娘娘,您怎么在这儿?侍书她们怎么没在您身边侍候,奴婢这便去叫人。”
问玉匆忙要去叫人,却被晚香叫住。
“你站住!她们知道我在这儿,是我不让她们跟着的。”
问玉站定脚步,转过身来,面色有些无奈。
“娘娘,您这晚上不睡觉,怎生跑到奴婢这屋子了?”
“我为何来你屋里,难道你不知道原因?”
“奴婢确实不知。”问玉半垂下眼脸,一副老实安分的模样。
晚香冷笑斜睨他:“几日不见,你都学会说奴婢了?不好好当差,成天神出鬼没的,还记得回坤宁宫啊。”
“娘娘。”
“你除了会喊娘娘,还会说点别的吗?”晚香哼道。
问玉面色无奈:“其实我这几日是去办事了。”
“办什么事?我交代你办的差事可办好了?”
问玉僵硬,不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在躲我,你就是想拖延时间!”
“娘娘!”
晚香偏开头,不想再去看他暗含哀求的眼睛:“问玉,你要知道,我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
问玉叹了口气,往近走了几步,在炕前停下。
“可也用不着娘娘亲自以身犯险,奴婢并不愚钝,娘娘分明是打着自己以身犯险的主意。”
“那你告诉我,我不以身犯险,让谁去以身犯险?你吗?”
问玉没有说话,半垂的眼脸,鸦黑的睫羽在他脸上打上了一道阴影。
如果可以,我宁愿是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
晚香很生气,将怀里的被褥扔了开,“若是身份不够,圣上根本不会理会,甚至可能根本惊动不了他。这宫里只有两个人可以,要么太后,要么是我!”
太后乃皇帝之母,皇后乃皇帝之妻,这两者若是出事,建仁帝不可能坐视不理,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问玉当然明白,只是他本心并不想明白,不然他何至于连着几天拖着不见面,不就是黔驴技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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