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晚香插手宫中是非,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定国公没死,杜家境况好转,现在宫里也没什么人敢害她了,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立太子,什么收养子,她这个当摆设的皇后,就该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摆设,不搀和任何是非才是正道。
若干年后,不管谁登基了,她都是毫无疑问的母后皇太后,而这些年她只用暗中发展足以自保的势力,让杜家和定国公府和她一样超然物外,明哲保身,等到那时候她当了太后,诈死离开皇宫也不是不能。
想通了这一切,尤其是想明白了自己和问玉的未来,晚香肉眼可见心情更加好了,也因此近几日她更是敞开了四处玩乐。
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问玉来找晚香,说自己打算要去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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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问玉这阵子的忙得不见影,就是去了司礼监当差。
自打建仁帝下命来西苑避暑后,司礼监就跟着挪过来了,同时内阁也挪过来了。
内阁跟着过来是建仁帝下的命,美曰其名赐西苑避暑伴驾。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支撑着整个大昌朝政运转枢纽都在西苑中。
去司礼监的路子,问玉早就在走,走得还算顺利,只是晚香这边接二连三的意外造成了很多波折。
在回京之前,他暗中已经又开始操作了,本想应该有些困难,毕竟之前事做到的一半就撂挑子跑了的是他,谁知竟十分顺利,而且还给了他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随堂太监。
司礼监随堂太监,就品级来说只有五品,可按制司礼监设提督太监、掌印太监各一人,秉笔太监、随堂太监各数人。
其中提督太监司掌宫廷礼仪、朝贺觐见、婚丧祭礼及纠察内官听事当差等务,掌印太监司掌御前堪合及内外章奏,秉笔、随堂太监掌文书章奏及票拟批朱,并分兼东厂及各司局。
其实说白了就是提督太监虽高了掌印太监一级,但因其只管宫廷内务,无法参与朝政之事,所以自然不如掌印太监来得位高权重。而秉笔太监有批红之权,随堂太监有参与批红之权。
看似位卑言轻,似乎只是个跑腿的,可要知道跑腿的和跑腿的也有不一样,司礼监随堂太监有点类似内阁的中书舍人,看似品级不高,但已经相当于进入权利中心。
不过现在问玉只是个跑腿的,在司礼监替人递递奏章,写点文书,做点杂活儿之类的,出主意还轮不到他。
在与晚香提出要离开之前,他其实已经在司礼监做了好几天跑腿的了,会今天才说出来,也是怕晚香会生气。
问玉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做好了娘娘不准又会闹的准备,谁知晚香却什么也没说,甚至有点乐见其成的模样。
这就让问玉诧异了。
他哪知晓有前世的例子在,晚香对他去司礼监其实并不抵触,当然她会暗中叮嘱让他行事不用太过,多多收敛锋芒,低调处事,这些暂不提。而晚香已经打算好暗中会发展足以自保的势力,问玉去司礼监就是一环,又哪会拒绝。
“怎么我让你去,你反倒还不高兴了?”
问玉抿了抿嘴,道:“我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诧异。”
晚香挑了挑眉:“诧异什么?诧异我愿意让你去?你能有个好前程,我自是愿意的,只望你呀,离开了我身边,不要忘了我……这个旧主才是。”
本来说得好好的话,到了末尾又变得酸里酸气,可恰恰是这酸里酸气,让问玉心下又松了些,看来娘娘是真没生气。
他笑了,道:“娘娘说得什么话,奴婢自是不会忘了娘娘,难道娘娘觉得奴婢去了司礼监,就打算以后再不认奴婢了?”
这是将军吧,是将军吧?
晚香心里疯狂嘀咕着,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拿话将她的军了?可嘀咕的同时,她又为问玉眉眼间不经意带的亲昵,和刻意做出来的那点子谄媚讨好,而心荡神迷。
这算是两人独有的一点小暧昧。
她也不知从何时起,可能是出于她总是在他面前莫名地撒气莫名地闹,而他又总是哄她,还是出于那些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她进入梦乡的夜晚?
这点暧昧就像湖泊里的涟漪,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本人才心知肚明,又像春梦里弥漫着的幽香,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犹抱琵琶半遮面。
因为这点暧昧,两人无形中似乎有了默契。
那是独属两人默契,区别于侍书抱琴她们,区别所有人,哪怕侍书她们算是晚香最亲近的人,她们也无法跟晚香有这种默契。
而就在此刻,就在问玉半仰着脸睇着晚香的同时——他很清楚晚香对他这样的角度、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没有抵抗能力。他很清楚这点,但他是个狡猾的狐狸,轻易不会露出这一面,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
那点子暧昧突然之间发酵起来,开始有了形状,有了味道,无形中就弥漫开来。
对视之间,问玉开始感觉到压力,他有点坚持不住了。
相反,晚香直视过来的目光一直很坚定。
他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他的感觉,哪怕是建仁帝,哪怕他面对太监们的‘老祖宗’,他都没有这种压力感。
只有她!
他的目光开始试图挪移。
就在这时,她突然伸手触上他的脸颊,仅仅只有指尖,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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