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谋生,其实也就是招摇撞骗。
不过这二人倒有些奇遇,再加上两人尝到了‘行骗’的甜头,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多年来,两人的骗术是越来越精湛,甚至为了给自己做一个无懈可击的来历,两人还拿着骗来的钱,回去把那座破旧道观给重修了。
在他们嘴里,他们师傅是世外高人,早已羽化成仙,而他们就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如今他们入世是为了历练。
殊不知,他们的白发白眉都是染出来的,是早年他们行骗时在某地偶然得到的一种染料。
善元子在得知这一染料的特性后,就知道他们的机缘来了。在这之后,二人以得道高人的身份行骗,少有被人识破,甚至还混进了皇宫里。
什么鹤发童颜?
鹤发是染出来的,童颜不过是人还没老,又特意保养过罢了。
“你说的也有理,不能就这么跑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真是惹恼了陛下,我二人恐性命不保。这事我得细细酌量一二,再布置一番方可,至于你,最近收敛些,别又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又是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善成子嘻嘻一笑应下,至于听没听进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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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赶得不凑巧,并没有见到建仁帝。
荣庆甚至说得很通透,说是陛下今日心情不愉,让晚香晚些时候再来。
她来本就是为了大事,自然不宜在建仁帝心情不佳的时候来触霉头,只能无奈回去。
回去后,问玉还没走,似乎在等她的消息。
晚香把大致情况说了下,两人商量了一番,问玉就打算离开了,他司礼监还有差事。
“此事要不要先知会杜家和定国公府?”
之前是晚香一时激动之下,就打算去找建仁帝说此事,如今暂时见不到建仁帝,就该考虑是不是告诉杜家和定国公府。
不过晚香觉得定国公府也就罢,到底隔着一层,若是杜家人知道太子有后,定会十分高兴。
“还是等事情办成了后再说。”晚香想了想道。
问玉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他离了承华殿一路往回走,刚走过西酒坊,斜道出来个人。
是个模样个头都十分普通的太监。
此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匆匆离去。
问玉脚步不转,继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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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玉溪宫突然来了人,说是建仁帝招晚香过去。
建仁帝刚出定,这整整一天多的时间他什么人也没见,一直在打坐,出定后用了些吃食,听荣庆说皇后前来求见,似有什么急事,他也没多想就让人去请了晚香。
此刻的建仁帝一改之前大怒的模样,其实他极少会在人前显露情绪,多数的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
“你找朕有何事?”
人很多时候,都是一时情绪,真若是让你冷静下来细细思量,总会平添很多不必要的情绪。就好像现在,晚香就怕建仁帝听完自己的故事后会质疑,也怕不能如愿为小孩要到一个身份,或是不能把小孩养在身边。
在晚香想法中,她是想把小孩养在身边的,不然小孩孤苦伶仃一个人,难道让他去住皇子所?
且作为太子唯一的子嗣,又是个男孩,换做平时肯定影响不到什么,但如今储位未定,就怕有人会多想。
不过此时晚香已然骑虎难下,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直接了当一点。
于是她就把事情说了,无遮无拦,一句不差的原话直说。
听完后,建仁帝陷入沉默。
无人知晓他内心深处又翻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
晚香进宫的晚,自然不知道一些宫里的旧事,可建仁帝知道,这宫里认真来说,极少有什么事能瞒住他。
他虽不知那个孩子的存在,毕竟前皇后想瞒住什么事,又是远在西苑,还是能瞒住的,但几乎一听完晚香的叙述,建仁帝就想起当年,也就是小孩出生的前一年夏天,西苑里发生过一件事。
当时太子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刚显锋芒的时候,又刚大婚没多久,可谓是万众瞩目。
彼时有占城特使入京觐见,建仁帝便在西苑设宴招待那位番邦特使,就在招待特使当晚的夜宴上,发生了一些小乱子。
其实即使到现在,很多当时在场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似乎出了什么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内情,却三缄其口不敢多提。不过建仁帝倒是知道和太子有关,他询问过前皇后,前皇后说无碍,没发生什么大事,他就没有再问,不过事后前皇后很是整治了一批人。
有了这个前因在,似乎所有事都能串联起来了。
“朕总说你处事不够铁腕,总是心软,也许这就是心软带来的福报?”建仁帝心在中默默道。
同时他还想起皇后临去之前。
彼时太子薨后,他和皇后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皇后重病之际心里还是怨恨他,怨恨他封宫太快,以至于东宫遭此大祸。
到那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了,可为时已晚,又碍于君王颜面僵着面子不肯认错。
其实到现在建仁帝还不认为自己错了,时疫若是在宫里蔓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只是做了一个帝王应该做的,可站在一个做父亲的立场上,多多少少显得冷血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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