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小厮跪在地上,瞧见来人许久没动,疑惑地抬起头。
“箫先生人呢?”马鞭扔到小厮身上,陈珩垂下眼帘跨着大步往里走去。小厮急忙的捧着马鞭追上去:“箫先生睡了,殿下……”
“让他立即带人来见我。”
这院子里许久没人住,透着一股暗沉的奢华。瞬息过后漆黑的院子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丫鬟们捧着茶水送上来,颤颤巍巍的侍奉着。
过了有一会儿,才有人带着人进来,领头的人是个青年,身材修长,身着一件百合色洽金莲花纹路的便袍,人还没进来倒是立即就先笑上来:“猜到了你会来,没想到这样等不及。”
他颇为悠闲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露出一张貌若潘安的脸来。
“人呢。”面对来人了的打趣儿,陈珩眼神都没往他那瞥一眼,一只手摸索着手指上的玉板子,漆黑的眼帘透着几分寒意。
“倒是头一次瞧见你这样的表情。”箫行州瞧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敢再打趣儿了,折扇一甩冲着外面轻喊了一声:“进来吧。”
陈珩立即往门口看去,来人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身深蓝色的素面锦缎袍子,衣服几乎是罩着身上,空荡荡的过分消瘦。
面容清秀文气,带着明显的病弱之态,消瘦白皙得有些吓人。
陈珩有内力,又在战场见过太多的人,一眼就瞧出这人弱得很,或是天生的体弱,加上后期的折磨,这人像是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他拧着眉心,目光又放在了旁边的女子身上。
第一眼,就是漂亮,羸弱可怜,一张脸生得单纯,惹人怜惜生的是一副极好的长相。他目光或许是太刺眼,长相过于凌厉,吓得来人有些闪躲,缩着脖子躲开了他的眼神。
陈珩的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箫行州走上前,合上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将脸板回来让恒亲王瞧个清楚:“这位,是玉箫姑娘,你要找的人当年被卖入了瘦马场里的,她就是当年的其中一个。”
同年同日被卖入瘦马场所里与洛长安一般大的孩子一同有二十多个。那二十多个全都查了,家底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没有一个人是的。
后面一查才知晓,其中还有几个因生得好,被挑到别的地方。
“玉箫姑娘生的漂亮,自小就被跳走了,去了个叫月楼的场子里。”箫行州扭头再往来人身上多看了几眼,摇着手中的折扇轻啧了几声:“果真,美人不愧就是美人,倒是让我好找。”
“箫行州。”
前方的人呵斥了一声,箫行州这才讪讪的放下手:“不过你也别着急,这位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箫行州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又道:“你这是属于关心则乱。”
陈珩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漆黑的面上已经阴沉如水,他快马加鞭连夜赶来,他带回来两个人居然说是不是?
眼看着要发火,箫行州赶紧挥手让两人下去。
玉箫扶着旁边的人转身,快到门口忽然又扭头跪了下来:“大人,大人您帮帮我们,我知道大人要找的人。”
箫行州面上的笑意也褪去了,往后撤了两步。
“七年前,我们被拐去当做瘦马,我因为姿色不错还没几日就被挑走了,同行的与我年纪一般大的,还……还有一人。”玉箫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陈珩放在扶手上的手捏紧,若是不错的话,这最后一人,要么是他寻觅了一年的人。要么,这一年来便是他冤枉了长安。
这个人,是最后一个希望,也是最后一个未解之谜。
“那人呢?”
扶手上的手指泛白,陈珩漆黑的眼帘透着几分让人惧怕的冰冷:“人在哪?”
箫行州知道这事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早就收了玩笑的心思,跪了下来:“属下去寻了,没寻到。”怕提前告知让他失望,故而他杨州多逗留了许久,却是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一点。
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踪迹一样,后来,他只得返还回京,顺手将这两人也给带上了,寻不到人,这两人就是知道那人行踪的,最起码也能撬开嘴,再去查。
凌厉如鹰似的目光往下,吓得一屋子的人瑟瑟发抖,玉箫跪在地上,身子缩着,颤抖了好几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一年都过去了,走得悄无声息她连她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敢问大人,找她做什么?”就在陈珩接近于暴怒之时,屋子里却有人开口。陈珩的目光放在开口说话的来人身上。
说话之人,明显的体弱之症,面上消瘦得没有丁点的肉感,一句话刚说完,便扭头猛然咳嗽了几声。
“你也认得?”
“见过几次面罢了。”贺文轩淡淡开口,“大人,您还没告诉我,找她是为了什么。”
陈珩凌厉的目光看过去,一寸一寸的像是要拨开将人看个清楚,他生来就是一副凌厉的长相,在西北那么多年,见得多了,杀的人也多了。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光是浑身的气势也是让人瞧后瑟瑟发抖的。
面前这人一身的病弱,消瘦得看似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跑,但对上他的目光,却是半点的不惧怕,好像是要费尽心思地也要问个清楚。
“故人。”
许久之后,陈珩才吐出这两个字,这个人生死看淡,体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逼迫他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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