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少有这样色厉内荏的时候,多数的时候哪怕是在太子面前她都是温和的,又或者小心谨慎的时候多。
可此时,被陷害,被污蔑,她也总算是敢站出来。不是委曲求全跪在地上恳求旁人彻查。
而是挺直了腰杆,捍卫住自己的清白。
纯良媛头一个走上前,在太子面前混个好感:“妹妹倒是开玩笑了,这谁杀的人敢扔在自己院子门口啊?”
她摇了摇帕子,将喉咙里晦气那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下垂着的眼睛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纯良媛眼神闪了闪,随后才道:“总之我是相信妹妹的。”
太子明显站在玉良媛面前的,有人撑腰她自是半点不怕。这场仗还未开始,其实太子妃就已经输了。
太子妃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承徽既然已经去了,到底是如何死的还是要靠太医去诊断,至于……”喉咙顿了顿,纯良媛看着地上姜承徽的宫女。
“这宫女口口声声污蔑玉妹妹,我看还是送到慎刑司去的好,动些刑,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日后看她还敢不敢没有证据就随意攀咬人。”
那宫女被慎刑司三个字明显吓得不清,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纯良媛不敢太得罪太子妃,说完这句话便是退了下去。太子往太医那儿看眼,随即才道:“姜承徽是如何死的,自有太医去查。”
“可这宫女胡言乱语诬陷主子,断然是留不得。”
他摇头,看都没往地上看一样,眉眼淡淡道:“直接拖下去仗杀!”那宫女连叫都来不及,便被个小太监捂着嘴,立即拖了下去。
雪地里一道拖行的痕迹,没一会儿就传来棍棒闷哼的响。
冷冷扔下这几个字,太子握住玉笙的手便往回走。玉笙的眼神从雪地中挪开,但却才走两步就软了膝盖。
“怎么了?”
太子赶紧停下来,问。
玉笙这才察觉,自己的膝盖在细微地哆嗦着,还未开口,那高大的身形就弯了下来。炙热的掌心放在她的膝盖上,入手触摸到一片冰凉。
他立即掀开她的裙摆去看,入目膝盖那里被冻得全是冰渣子。
刚玉笙跪在雪地里,积雪与碎冰早就从衣摆处渗透了进去,衣袍下面,早就冻得没了知觉。隆冬的大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衣裳,膝盖那浸透了水的地方早就冻得梆硬。
“你可真行!”太子的手从她腿上挪开,抬起头的时候发怒的双眼一片赤红:“衣裳都湿透了,这么长时间膝盖冻这样一句话不说。”
玉笙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苍白的面上才开始渐渐有了知觉。
她伸手揪住太子的衣摆,还未说话就见他猛然起身。太子二话不说打横将她抱起:“太医!”他跨着大步,几乎是飞跑着往合欢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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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亲王府
半夜里庄牧快步闯了进来。
门才推开,床榻上的人便察觉到了。陈珩单手掀开湖水蓝的帷帐,一袭黑色的寝衣坐在床榻边:“什么事?”
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他刚在梦中立即就醒了。
庄牧看样子也是刚起的,披着件披风就过来了:“殿下,合欢殿那儿探子来报。”床榻边那高大的身形立马站起来。
东宫上下巡防森严,但陈珩到底是怕出事,好不容易寻到人了,他自然是恨不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背地里派人去盯着合欢殿,今日姜承徽死了诬陷给玉笙的事刚发生,探子便立即传了消息过来。
庄牧看着脸色铁青的殿下,语速飞快地赶紧说完:“太子殿下没去之前,玉主子在雪地里跪了一会,只怕是冻了膝盖。”
京城是北方,如今隆冬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雪,湿衣裳站在雪地里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只怕就冻得没了知觉。
但庄牧这话不敢说,只提了一句,殿下的脸色就已经不能再看了。
“太医到已经去了,主子您放心,定然无事……”还未说完,却见殿下面无表情的开始穿着衣裳。
外面天还未亮,庄牧的眼睛跳的飞快:“殿……殿下,您这是去哪啊?”
陈珩披好斗篷大步往前走去:“东宫。”
庄牧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顾不上以下犯上了,面色惨白的赶紧撵上去,他面前跪下:
“殿下,这是半夜,您这是要夜闯皇宫不成?”
那朝前走的脚步停了一瞬。
庄牧趁机又赶紧道:“您这去不是帮了玉主子,只怕还是会害了她!”
恒亲王那张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下垂着的掌心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又一点一点泄力地放开。
扭头看着远方,皎洁的月色透着微微的亮,人站在雪地里,面色却是要比地上的雪还要白。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有的人不是他的,他连想都不能想。
而他犯了错,便连光明正大去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寒风吹在他身上,那张脸白得像张纸,庄牧看见殿下这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却只能大着胆子问:“那……殿下您还去吗?”
眼帘狠狠地阖上,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冷风一吹,他觉得脑子里从未这番清醒过。她在皇宫,是太子的妃子,他们之间横跨的不只是一道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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