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眉眼淡淡的,平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元承徽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一些。
这玉良媛今日是转了性儿了,这么好说话?她嘀嘀咕咕的,又瞧了眼玉笙那垂下来的眉眼,却到底忍住看没在开口。
到了吉时,乾清宫的太监来赏腊八粥了。
太子殿下自然是头一份,除了腊八粥之外还额外赏赐了不少东西。到底是过节,众人喜气洋洋地跪下谢恩。
玉笙也分了一碗,虽没什么胃口,但皇恩浩荡,还是硬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之后,又来了,这一回是陛下赏赐给太子妃的,太子妃担心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这腊八粥就是脸面,意思是这陆家三房犯的错,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太子妃心彻底放下来,对着身侧的洛长安瞥了一眼,这宫中都是聪明人,哪怕是她也是陆家人,这洛乡君瞧见她却是不敢泄露出几分。
腊八粥赏下,乾清宫的小太监却是没走,随后,在一众目光之下,又拍手让另一队人上来。
“这些,是陛下赏赐给洛乡君的。”
刘进忠微微弯着身子,极为地恭敬:“陛下怕乡君一人在宫中过节,不太适应,让乡君只需开口,想要想吩咐什么,只需开口。”
那十来个小太监的托盘下都是好东西,赏赐得不比太子妃少多少。
低头往下瞧了一眼,太子妃对着身侧的洛长安道:“傻了不成?这是父皇赏赐给你的,还不快去谢恩?”
洛长安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只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道:“多谢陛下。”
“乡君客气。”刘进忠直起身,那张老脸笑成了朵菊花:“那老奴还要出宫一趟,就先退下,乡君在这儿好好玩着。”
“出……出宫?”轮椅上,洛长安咬了咬唇,忽而问:“公公可是要去恒亲王府?”
一说到恒亲王府三个字,洛长安袖子里的手就掐得紧紧儿的。那日珩哥哥决绝的脸还在面前闪过,之后这就是她的噩梦,她想都不敢想。
甚至说,如今她连恒亲王府都不能进去了。
这一切,对她而言就是噩梦。
“哪能啊。”刘进忠脸上依旧还是笑眯眯的:“这陛下宠爱恒亲王,太子殿下这赏完之后第二个就是恒亲王府的。”
刘进忠挥了挥袖子,往地上打了个千儿,随后又道:“只不过这恒亲王今日倒是入了宫,陪着淑贵妃过节呢。”
笑了笑,刘进忠道:“若是乡君想见恒亲王殿下,派人去只会一声便是了。”
刘进忠走后,洛长安心绪不宁,她自然是想见他的,只是她也感受的出来,珩哥哥并不想见自己。她心绪不宁,白着一张脸有些浑浑噩噩。
手中的南珠耳坠刺痛了她的掌心,洛长安被痛惊醒,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寻梁奉仪的。
她不知道自己过来寻梁奉仪做什么,只下意识地想要见她,一个人不会变得这样快,他如今这样对自己,定然是有原因的。
戏台子上唱得正高潮,太子妃看得津津有味,洛长安推着轮椅往下面去寻,瞧见了那坐在椅子上正一脸心事重重的玉笙。
她只认识这位玉良媛,据说在东宫也是极为地受宠。
洛长安推着轮椅靠近,下一刻却是有些愣住了。玉良媛放下拖腮的手,耳边的南珠耳坠微微晃荡。
推着轮椅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举起自己手中的南珠,隔着人山人海再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其实这东宫不少人都在用南珠。毕竟前段时日恒亲王送了两大箱子来。
但……女人就是有这种感觉,谁配的上,这南珠谁戴着最好看,还有……这玉承徽坐在这一圈莺莺燕燕之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是格外的吸引人。
耳侧的南珠耳坠仿若是天生为她生的那般,无人比她更加的适合。
梁奉仪……握住耳坠的手一下子捏紧,难怪她还好奇,这珩哥哥这样的人如何看得上一个梁奉仪。那样的人,哪怕是她看过,都从未升起一丝危机感。
洛长安下垂着的眼中神色渐渐地冰冷了些。
原来从始至终,这梁奉仪只是个挡箭牌,真正令珩哥哥魂牵梦绕的,怕是这位玉良媛吧?放在扶手上的手收紧,洛长安推着轮椅想直冲向玉笙。
然而,还没两步,轮椅却是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一只宽大的掌心握在她轮椅的靠背上,单手捏住就让她动弹不得。身后,熟悉的气息袭来,洛长安这才如同惊魂一般,愣愣地转过头。
依旧是那张让她熟悉的脸,她太长时间没有见他,激动到指尖都是颤抖着的。
“珩……”还未说完,伸出去的指尖却是被人握住,陈珩低下头,漆黑的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来东宫做什么?”
刘进忠是个人精,想着讨好洛长安,出了东宫的门就派小太监过去请他过来。
他一听说人在东宫就吓得立马过来了,远远地就瞧见她对着玉笙一个劲儿看。
喉咙翻滚着,刚刚那一幕,吓得他心口依旧在颤。陈珩低下头,将寒冷的眼神一丝一毫地全部对向她:“我再问你一遍,你来东宫做什么?”
那双赤红的眼睛对着她,貂皮大氅之下,隔着人群与梅花,像是无人发现她们两个。
洛长安的手从扶手上放下,她看了眼远方的玉笙,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人。这双眼睛,对她的温度一点一点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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