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连皇帝都对他无可奈何。
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容许辞救下时倦是事实,先不谈礼义道德,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对外都必须展现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时倦点头:“好。”
班主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看他的脸,叹了口气:“可惜你面纱也掉了,模样肯定被殿下和丞相记住了,以后没什么事,你便不要出茶楼了。”
刚刚那一番动作,他脸上那片布早不知道掉哪去了。
交代完一切,班主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去,叫大伙儿准备离开。
时倦一直等到班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方才转身进了丞相府外某条漆黑的小巷,愈走愈深,直至府邸檐角下的灯笼再也照不出他的影子。
系统:【宿主……】
它这一句刚出口,眼前便是一晃。
接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
那人影穿着一身黑,头发高高束起,留着山羊胡,后背微驼,面容看起来已过半百,端得便是一身苍老的风霜。
年过半百的老人垂下头,低声唤道:“公子。”
时倦靠在墙边,开门见山道:“今晚的刺杀是你主张的?”
系统:【……】
什么情况?
老人没有抬头,亦没有出声。
算是默认了。
时倦道:“你们想对谁下手?”
老人声音很哑,响一把被划破的风琴,滋啦滋啦听得人尽起鸡皮疙瘩:“如今大夏国的主事人只有一个,但不是皇帝。”
不是皇帝。
皇权与百姓的阶级差距自炎黄起便随着人们的崇敬刻进骨子里,单单这一句话,就不是一个土生土长正常长大的大夏子民有胆子说得出来的。
“太子?”
“公子聪慧,心里自当清楚。”
“先不说他真的死了,能不能轮到你们。”时倦道,“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你们得不了手。”
就那个人今晚表现出来的武功造诣,决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踩一脚的。
老人扯开满是褶裂的嘴唇,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时倦听着,沉默片刻:“那飞镖上有什么?”
闹这么大动静,最终却是白白损失了麾下那么多死士,而且被俘的那些还说不准会不会暴露出自己的信息。
太得不偿失了。
既然动了手,总要得到点什么。
时倦没有隔空探知他人身体情况的本事,但这些事情大概也能猜到。
老人声音很凉:“他既然敢杀我手下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那个刺客会在那时候扔暗器,明显是抱着自己活不了也要拉人下水的心思,不知道暗器被你做了手脚。就算没有太子,他一样活不了。”
时倦平静道:“你从一开始打算让那些刺客以命换命。”
在这朝堂上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感。
老人眼神蓦地一暗。
时倦仍是那句话:“飞镖上有什么?”
老人:“一点小东西,暂时不会要他命的。”
……暂时?
那就是以后会要了?
时倦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点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老人却忽然出了声:“公子。”
“嗯?”
“十年了。”老人双手背在身后,低声道,“您也该回去了。”
时倦没有回头:“那是我的事。”
用不着你来管。
老人没有走。
他站在漆黑的小巷里,一直等到对方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方才从袖口摸出什么东西,放到嘴边,阖上眼。
接着,有幽怨而凄厉的小调从他嘴里的器物中流淌而下,若一定要形容,那大约就是民间鬼故事里最合适的背景音。
如怨如慕,在幽僻的小巷里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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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刚刚那是谁啊?】
“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系统问道:【您和他关系是不是很好?】
时倦:“不熟。”
系统有点惊讶:【可他连自己派人去刺杀当朝太子都不瞒着您,难道就不怕您告发他吗?】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若非极度信任,对方怎么可能就那么承认?
时倦道:“他和我父母关系比较好,曾经算是下属。”
【您父母……】
“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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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戏班长期表演的茶楼名叫照仙楼, 坐落京城的中心地带,足有七层高,四周都挂着高高的酒旗, 周围的居民宅和各家摊贩铺子排得鳞次栉比, 而它位于其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众所周知, 茶楼这种地方一直都是各种八卦话满天飞的地方, 每天都有说书先生坐在高台,给来喝茶的人们讲述近日里的奇闻轶事。
从深闺大院到鬼屋孤坟,甭管是不是真的, 都能被对方讲得头头是道,并作为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的谣言源头散播出去。
此刻距离左丞相寿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该传的不该传的都传出去了,茶楼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现成的噱头,正叫说书先生给大家讲那场惊险的刺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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