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海拔差距,按理来说非常容易生出气势落差感, 可艾莱恩却像是半点没察觉到, 前行时一步步随意到极点。
中间就是古阵的阵石。
树冠上候在安亲王身边的拥趸厉声道:“站住!”
艾莱恩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下秒直接踏入阵石。
对开口之人无视得彻底。
那拥趸脸色发青,还没来得及喝止。
“喀嚓——”
有阵石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整个古阵红光大盛, 有那么瞬间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接着,阵法周围开始出现光膜。
像是某种斑斓的玻璃罩, 从完全透明到颜色加深,似乎要将阵法和外界完全隔离开。
古老的,独属于血族的威压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站得近的血族当场像是受到某种强大的冲击力, 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而周围的站得稍远的血族接二连三地开始胸口发闷。
艾莱恩站在威压最盛的阵眼中央,衣摆被气流吹得猎猎作响, 勾唇笑道:“兄长,还在上面摆造型,这护罩可要关了。”
树冠上的身影闪, 蓦然入了光膜,停在他的面前。
安亲王冷着张脸:“你还真是永远不知道守规矩。”
艾莱恩红眸微弯:“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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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倦醒来时,最先看见的便是从窗外映入的红光。
光芒自古阵至云端连成片,红得耀眼,红得恢恢然。
时倦走到阳台上,低头便能看见下方被红光笼罩的古阵,以及半透明光膜中央相对而立的两人。
系统提醒:【宿主,气运之子他之前好像进阵法里了。】
时倦点了下头表示知道,转身便离开房间,下到一楼。
古阵里。
艾莱恩目光像是欣赏商品将对面那人从头到脚扫视遍,方才似是随意地开口:“其实我直挺好奇,你为什么想跟我争该隐的位置?”
安亲王冷着脸:“你这时候装什么傻?难道你就不想要?”
艾莱恩:“不想。”
安亲王顿。
“该隐谁来当,和我有关系么?”艾莱恩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这位众人称是千百年来唯一与他同为天命血族的同族,“所以,你为什么想要?”
“也就只有在装无辜上,我永远比不过你。”安亲王道:“得该隐者得以治族,言九鼎号千军万马,我为什么不要?”
艾莱恩道:“那为什么你身边只有十几个人?”
安亲王冷冷地看着他:“你这是讽刺我吗?”
“你若是想要拥趸信徒,当初你我血脉被曝光时,那么血族拥护你做该隐,你为什么不要?”
安亲王眸光闪。
“你若是想要实力,本身拥有天命之血的情况下,哪怕没有该隐,你也可以成为那唯一个不被该隐操作的血族。”
安亲王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
“你若只是喜欢万人追捧,其实可以考虑直接去人族妓院,或者进宫。”艾莱恩似笑非笑道,“毕竟有血脉加持,想用脸在人族混到那一人之下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出乎意料的,安亲王并没有因此翻脸,只是眸色发沉。
“可是现在,你想要的既不是权势,也不是实力,更不是敬仰,可还是执着于该隐。为什么?”
艾莱恩红眸轻轻略过对方的眼,嗓音温凉:“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安亲王默然不语。
“是因为我。”
安亲王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艾莱恩却笑了,唇边笑得薄凉:“你是因为恨我,抢该隐也只是因为它的另一个人选是我。”
若是另一个同他拥有相同血脉的是别人,安亲王恐怕就不会这么无聊抢一个自己没兴趣的位置了。
艾莱恩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恨我?”
安亲王没有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双天生寡情的眼里缓缓掀起波澜。
空去安静了半晌。
前晚刚下的薄雪已经几近化开,地面上片晃眼的白茫茫。
“看来你不会说了。”艾莱恩本就是意料之中,语调也没什么变化,“既然这样,那你便来抢吧。”
安亲王瞥了眼地面的阵石,红光已经蔓延到石块上每一处刻痕:“说这么多,最后不还是没打算放过该隐?”
“你若是不莫名其妙恨上我,我估计就不要了。”艾莱恩红眸微弯,“可惜现在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我把到手的该隐让给你?我拿到后扔了它不好吗?”
安亲王嗤笑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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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倦走出古堡,抬眸看着面前红光笼罩的古阵。
既然是阵法,大小自然不会小到哪去,站在下方往上看,那满目红光堪比临脚下时矗立在面前的巍巍高山,眼甚至嫌小害视线装不下。
古阵里的两位结束了相对而立,不知何时动起手来。
血族天生便拥有比之寻常人更强大的力量。
而光膜里发生的,是最纯粹,最贴近,最便于欣赏的肉搏。
手掌,手肘,膝盖,脚踝。
身体的每一样部位,都是你用以攻击他人的工具,去对他人造成伤害的筹码。
四肢抬起落下,行动几乎带出风来。
蓦然掌心相击,两人同时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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