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个世界意识化的形,可没有那些普通生物的生理需求。
“而且,”它翡翠色的瞳孔瞥了他一眼,“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植物那么多,我要是不给你带路,怕你找不着那盆花。”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最终却没能去到院子。
因为刚到门口,时倦便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顿住脚步。
橘猫:“怎么不走了?”
时倦抬起手,指尖在眼前的空气里蓦然划了一道。
有金色的淡光顺着他的指尖穿过在空气里,留下一道细碎的光斑。
接着,他抓住那一道痕迹,像是推拉玻璃门似的,蓦然往旁边一拉。
空气开始扭曲,自那道痕迹开始,空气中蓦然破开一道幽深的口子,黑到极致的浓雾从那道裂缝中泄露出来,阴沉的色调蚕食着,而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崩裂开。
橘猫看得懵了好几秒:“你好端端突然撕开空间干什么?”
黑暗扩张到足以让成年人通过的大小,时倦不答,纵身跃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
眼看裂缝要关了,橘猫咬咬牙,也跟着跳了进去。
当它消失以后,半空中那道裂痕晃了晃,无声地闭合了。
而裂缝出现的下方,白色的石板却已经早就化成了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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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猫从空间裂缝里掉出来,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这里是一颗不知道在宇宙哪个犄角旮旯的星系里的小星球,看着像是荒郊的平原地带,草木长得很深。
不远处一只雪白的巨兽四条腿正站在草地里。及人膝盖深的草只没过巨兽的脚掌,直起身站在你面前时,那大小甚至会让人错觉那是一座巍峨耸然的山岳。
最要命的不是这个。
而是巨兽前方几步远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巨兽嘶吼了一声,猛地扑了过去,利齿上涎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时倦站在空间裂缝的出口处,闭上眼,动了动唇:“停。”
他的字音散在空气里,风静树止,时间轰然暂停。
雪白的巨兽蓦然僵在半空,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可那双巨爪却再无法下落半分。
时倦走到那只巨兽面前,弯腰抱起草丛中的青年。
青年满身都是血。
脖颈上,四肢上,甚至胸腔上,不知怎么破开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被刀片割过,皮肉都翻卷起来。而他哪怕在昏迷中,也都微微蜷缩着,身体不知是失血还是别的,冰冷得可怕。
橘猫跟着对方到了一处洞穴,直到时倦将对方放下来,方才看清那人的脸:“安非?!”
时倦没有说话,亦没有做别的例如替对方疗伤或直接再撕一条裂缝回去,只是沉默地转身,准备离开洞穴。
橘猫下意识拦在他面前:“等等,你……”
时倦竖起食指指向它。因为之前抱过伤患,指尖滴答淌着新鲜的血,金色的眼睛里是冷到极致的漠然。
橘猫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地让开了。
它在洞口徘徊一阵,最终认命地回到洞穴,坐在地上,沉默地守着昏迷不醒的青年。
时倦这一走直到傍晚才回来。
彼时他已经脱下了斗篷,连被血沾上的外套也不在了,只余下一身干净的衬衣,衣角纯白。
橘猫瞅了他一眼:“洗完澡了?”
时倦“嗯”了一声,停在地上的青年面前。
橘猫:“我看过了,他身上身上一共一百三十二道伤口,精神体残缺了近百分之八十。”
时倦垂着眼,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身上的伤就算了,他的精神体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橘猫说起自己刚刚的检查就觉得魔幻,“百分之八十,正常人哪怕百分之五十紊乱也会变成傻子吧。”
何止是这样。
就像一杯清水,人变成傻子仅仅只是那杯水被搅动造成了紊乱,可他的那杯水却是直接被倒掉了一大半。
更重要的是……
时倦半蹲下身,手掌隔着一指宽的距离,覆上青年的眉心。
星星点点的金光缓缓从眉心渗入,最终却像是水滴入海,激不起半点痕迹。
半晌,时倦收回手。
橘猫看得一愣:“神力不管用了?”
安非约尔精神力很强,甚至比原神星所有民众都要强,生命力远超常人。而神力可恩泽万物枯木逢春,因此之前看到时倦离开却不是第一时间帮他疗伤,橘猫才没有制止。
反正不管多重的伤,被神力一滋养都能痊愈。
可是现在,却好像不是这样。
时倦摇了下头,将外套没血的那一面叠好铺在地上,坐下身:“我之前试过。”
“之前?”
“我抱他回来的时候。”
那会儿时倦就试过将神力注入对方体内,可最终的结果永远是石沉大海。
“那你刚刚……”
“检查。”时倦低头看着青年苍白如纸片的脸,“他的精神体受到的不是首次伤害。”
橘猫茫然:“他还有有旧伤?”
时倦:“持续伤害。”
空气安静了片刻。
橘猫问出了那个不可置信的答案:“中毒?”
时倦没有说话,沉默地垂下眼。
……才两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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