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二!一二!”
推开竹门一瞧,谢墩云手端海碗,大口吃着葱花长面,一边蹲在院落里的石桌上。
梅子换了朴素衣裳,随着口令,站起蹲下。
谢墩云俨然扮起师父的架势,分外严格道,“叫你苏苏,不是叫你的腿苏得像个娘们儿一样,动作快一点!”
梅子闭紧嘴巴,上起下蹲。
戚九手指道,“哥,你是禽兽吗?!人家本就是个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苦苦为难她!”
“小九可来啦!”谢墩云并不为意,耸身跃下石桌,碗中汤面不晃,他唇边的爽朗笑意反肆意泼洒。
梅子也起身,朝戚九方向莞尔一笑,“不怪谢大哥,以前为了锻炼腿脚,师父也常常训练我的,今日同是我求他的,莫急莫气。”
温婉笑眼一直凝着戚九,“公子真是菩萨心肠,昨日亏您将衣服送我遮丑,免去了我的尴尬。”
转身取来洗干净的半衫和满碗汤面,恭谨递上。
戚九连忙摆手,“我可担不起公子这名号,顶多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乐融融取回衣裳和面碗。
又客气道,“还请梅子姐姐,能否再盛另一碗面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人的。
谢墩云立马反应,“哦,是你那个见不得人面的朋友在吗?”左右张望,分明地上连影子都没有。
白式浅早看他烦眼,冷之极冷道,“你才见不得人!”
谢墩云哈哈痞笑,指挥愣怔的梅子将两个海碗放在石桌中央,连声道“不管见不见得人,先吃饭,苏苏的手艺真是极好的,吃得老子快撑死了。”
苏苏?
梅子凭空听见男人声音,原本骇了一跳,毕竟跟师傅也开过眼界,很快又恢复自然。
解疑释惑道,“没错,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就随了他的姓,以后列为公子们可直唤我彣苏苏,谢大哥说他年长我许多,就直呼我苏苏了。”
许是历练许多,跟戚九在幻彧里所见哭哭啼啼的苦命女孩大不相同,惹人怜爱的柔软样貌里,掺杂了些许坚韧,令人敬佩。
戚九心里感慨,端碗便吃。
白式浅反而心骂:倚老卖老。再看海碗碰触到谢墩云脚踩过的桌面,泠泠一语,“劳烦彣姑娘替我重盛一碗。谢谢。”
彬彬有礼至极,彣苏苏脸微红,再盛一碗回来。
白式浅道,“不要放在石桌上,好脏。”
戚九叼着面条:哪脏?
原来如此。
谢墩云露出顽劽笑意,“脏这种东西,眼不见为净的,方才老子上茅房时就没净手,还不是照样帮着苏苏搓面来着,尤其每根面都搓得跟粪条那么粗,苏苏还笑我手笨呢!”
“噗!”戚九一口面喷出老远。
白式浅的气场瞬时冷凝至冰点之下。
彣苏苏赶紧圆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谢大哥睡都睡不够觉,哪有闲情替我做早膳。”利索将石桌擦个干净,招呼道“看不见的公子,纤尘不染了,请您来用膳吧。”
谢墩云蔑视而笑。
“鄙人姓白,彣姑娘不嫌弃,就称呼在下式浅吧。”碍着女人的面只好忍气不发,坐下来吃饭。
碗被伞面遮住后,自行消失,隐约听见细嚼慢咽的声音。
谢墩云仿佛伺机找茬,坐在戚九旁侧,偷问一下:大神还用吃饭?
戚九大声叫喊道,“这面条的味道堪称十里飘香,咱苑里有了彣姐,以后吃香喝辣不用发愁,既然都吃一锅里的面,更要和和睦睦才是。现在都闭嘴吃饭!”
瞧他急赤白脸,彣苏苏抚唇低笑。
谢墩云的牢骚被他一句堵在嘴里,视野便从戚九的脸上溜至裤腰,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伸手将戚九塞入裤腰的里衣一把扯出来。
哇,这么长!
谢墩云狐疑道,“我本奇怪你今天穿的不伦不类,结果这是错捡了谁的里衣来,这么长”
完全忽视对方涨如猪肝的脸颊,自顾自得比划道,“这里衣的料子乃是云绵素锦,透气寒凉很奢华的,苏苏的手艺应该不错,叫她裁截一下,给你改条裤|衩……”
戚九恼羞成怒顷刻回头,一口咬在谢墩云的坏手上,呜呜低吼。
谢墩云惨叫,“哥哥肉老,不好嚼,你去咬苏苏,苏苏的又嫩又香。”
彣苏苏的脸倏地通红,连着白式浅也弯了弯唇角。
逢时苑门再动,红妍妍的上官伊吹与金灿灿的轲摩鸠比肩而入,如东来的艳霞,西垂的睦月,十分和谐。
俨然最不和谐的,就是死咬着谢墩云,衣衫不整的戚九。
这是怎样?
上官伊吹目光如炬,灼得近处的轲摩鸠立马了解状,哈哈笑道,“阿官,我才醉了一宿而已,你这是捡了多少破烂儿回来?”
谁是破烂?!戚九松口,谢墩云摩拳擦掌,若是没记错,眼前金光耀眼的家伙可在背后偷袭过自己呢!
轲摩鸠:“这苑子里除了我和阿官,都是破烂儿,还用确定?”
谢墩云挑唇,“徒有虚表的小子,今儿可是你故意挑衅,而非老子借机清算旧账。”
两根手指一夹,沉重的石凳轻松举过头顶,作势要扔过来的样子。
好臂力!
轲摩鸠完全不为所动,轻蔑抬起右掌,掌心内三眼轮环法印猝生金光,三颗活突突的眼球类如魑魅魍魉,血丝红睁,攒风急电般射出万丈烟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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