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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所有人也仅是在等上官伊吹的口命,他已经许多个日日夜夜尚未合眼,抱着戚九的尸骸绝不撒手,旁人连沾都不能,更不要说是随便提一句建议。
    纵然如此,上官伊吹的脸颊也依然艳丽无铸,染渡了阴郁的色彩,愈发盛放出仇恨的气色。
    大家跟着他,盯着他,也是担惧上官伊吹莫要伤心过度,做了什么自戕戮人的事情。
    众静寂。
    东佛突然抽搐了起来,周身过电似的,益发诡谲。
    待一刻,有股稀烂的臭味自他半衫间传来。
    站他旁边的谢墩云多少有些忍不住了,以手肘捣捣他的胳膊,神情严肃道,“想去解手就快去,随便找棵树底都是茅房。这里出谋划策的人多了去的,完全不差你一个,瞧你那副难受样子,老子的大肠头都跟着痛。”
    东佛帽檐压得极低,自从出事后,他的脸就没露出来过,甚至轲摩鳩强行上药,他宁可将脸磨在地上,决绝不肯妥协。
    估计是觉得戚九的惨死,多半是为了拯救自己一命,于众人面前多少抬不起头来。
    东佛嘀咕道,“莫管我,去想想怎么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一句话惹得谢墩云微红了眼眶,避到了旁处。
    然而壶内正是好不热闹。
    戚九洋洋得意的一席话,反引得青衣人哈哈狂笑不止,“傻瓜!笨蛋!蠢材!你以为我是真的无法摆脱那个钱串子的吗?!不过是因为我是他的镜中影子,彻底杀不死他,而借你的手帮我除害罢了!”
    壶内瘴气弥漫,戚九借着火子的明静光芒,依稀间确实再看不见跑堂儿的一根头发丝,估计自己方才耀武扬威的一场攒风掣电,真把他依稀尚存的肉沫子炸没了。
    不由羞愤交加。
    “你竟骗我!”
    “没错!”青衣人隐藏得不见踪影,恬然的声音自壶壁间刮刮而过,好一番口蜜舌刀。
    “儿子一直忌惮你的力量,可也憧憬你的力量,尤其爸爸这身纤尘不染的上等皮囊降入壶中时,儿子简直喜极而泣。”
    “若是能取代了爸爸的身体,继承了爸爸的威力,我肯定能过得比你更好,行幻筑彧更有目标,莫说是小小的鲤锦门,哪怕北周的女帝陛下……碾死她不过是抬一抬手指的事情。”
    戚九骇然,“你的野心真是不小,我以为你只是想要从镜中走出,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结果你反而想要整个天下!”
    “哈哈哈哈~~”引得青衣人一阵癫狂大笑,“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太傻太蠢太无知,有如此强大力量不知善加利用,偏要将肥肉送入虎口(壶口),令我来得这白白的便宜!”
    不待他继续狂笑,戚九已经忍不住打断道,“你其实很有练幻的天赋,但是心术不正,刚愎自用。”
    “既然你叫了我好几日爸爸,我也不能不教你些道理。”
    戚九抬起掌间银碎,“爸爸这份天赋,其实也是路边捡来的,可是你想继承爸爸的遗产,恐怕还缺些火候!”
    语毕。
    三十道巨电从他掌心幻出,灼灼亮光超越了火子的锋芒,整个罩满了壶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把那个影子击打到无处遁逃。
    一条庞然巨大的九爪翼水龙随电而出,盘缠在戚九的身周,昂首挺尾,戚九立于紫金祥云之上,俯瞰四下,绝不让青衣人存着任何遁逃的孔隙。
    之前那条小的九爪翼水龙仿佛欢腾,嬉戏于疾电之中,或潜或浮,龙尾甩起虺虺电花,奋力地抽打着铜壶的内壁,震声千里之外。
    二龙加持,本是雷霆之势,足以横扫千军。
    结果被电脉强袭的光洁壶壁内,冉冉钻出两条一模一样的影子龙,两条黑龙一大一小,照模学样好不威风凛凛,纵着无数道虚黑的电影反扑而来,与明电相交相错。亦如两军对抗,旗鼓相当。
    青衣人的声音自然清甜起来,“哈哈哈~好爸爸,你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但是你的愚蠢也是令我吃惊。”
    “你可要知道,咱这方壶中境界,前身可是镜子之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莫非当爸爸的,还需要儿子来教吗?”
    戚九确实没有想到这层,眼瞅着两色惊雷自半空碰击,爆炸,交叠,明明暗暗,仿佛斑驳错杂的纹路,镶嵌入眼帘,洪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戚九道,“笨又如何?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大智若愚四字如何书写?”
    扬袖起手,九爪翼水龙的口中喷涌出滚滚洪涛,一道道长鸿似银链勾月,更胜万马奔腾,笔直得冲杀敌手,毫不容情。
    影龙也不甘示弱,自血盆巨口内释放黑涌涌的潮脉,壶界内的座座浪头迎面抨击,激涌的飞沫掀至极高,宛若拔地而起的高山巉崖,耸如排峰丘刃。
    水底更是激流勇进,暗潮卷卷,壶内每一寸开阔地眨眼被水与影侵占,高空电闪雷鸣,恍如隔世洪荒,一片荼靡。
    戚九催着四龙对阵,脚底的紫金祥云愈升,脚底的巨浪翻涛,追得愈紧。
    眼瞅着整个壶内世界被水影淹没,连着他自己也马上被巨浪侵吞水腹。
    青衣人放肆怪笑,“额哈哈哈哈~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都说了儿子是镜中人,难道还会害怕被你淹死吗?”
    戚九已然被攀升的洪潮逼至极限处,但是纱衣缥缈,袖拢清风,人随云动,一派颜舒貌态,捻指笑靥道,“谁说,我准备淹死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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