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儿!”
乾帝深吸口气,闭了闭眼,道:“轶儿,不要再说了,朕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知道。”赵轶道:“到现在,我要的,依然不是做太子……”
赵轩冷笑道:“说的倒好听,口口声声不做太子,你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夺太子位?”
赵轶看一眼乾帝,目光从堂上众人脸上一扫而过,笑笑,道:“想来父皇也是如此认为,既如此……”
他沉声道:“我赵轶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做太子,不登皇……”
乾帝怒喝一声:“赵轶!”
赵轶充耳不闻,继续道:“……不登皇位,如违此誓,让我断子……”
“赵轶!住口!朕让你住口!”
“……断子绝孙,天诛地灭……”
“赵轶!”乾帝一脚踹飞案台,赵轶平静说完最后一句:“不得好死。”
房中一片死寂,乾帝胸口剧烈起伏,眼前的景物上下晃动不已,他伸手扶在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刘总管见状,连忙搀扶住。
贾玩上前,靠在乾帝身侧,手按上背心,先天真气无声无息透入,百忙之中还对赵轶翻了个白眼:悠着点儿行不行?再闹你爹该被你气死了。
赵轶看向赵轩,道:“我说了,我不做太子,不当皇帝,你呢?你想不想做?毒誓我已经发了,你也来一个?”
赵轩咬牙道:“疯子!疯子!”
毒誓他可以不当回事,但当着乾帝的面发誓,便是再不信鬼神,誓言也要变成真的。
不做太子?他凭什么不做太子?!
他生下来就是要做太子的!就是要当皇帝的!
赵轶笑道:“怎么,不敢?还是想做太子,还是想当皇帝是吧?我告诉你,休想!”
他伸手指向内室,道:“你若做了皇帝,那个毒妇便是死了,也是太后,我和我的子子孙孙在叩拜先祖、祭扫皇陵时,就要向她焚香磕头……就只为这个,我赵轶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只要活着一天,她张氏之子,就休想登上那个宝座!”
跪在地上的众人,已是瑟瑟发抖,暗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赶上这场要命的热闹。
热流从按在背上的手心源源不断的涌入,乾帝心情坏到了极点,但身体状况却前所未有的好,仿佛全身的毛孔被打开,大口大口吞吐着生机,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帘又被拉开,脸色惨白如死人的皇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抬头对乾帝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而后走向赵轶,竟缓缓跪了下去。
嫡母跪庶子,皇后跪皇子!
赵轩悲呼一声:“母后!”
爬起来冲向赵轶——母亲贵为一国之母,又是赵轶的嫡母,给他跪下,他竟然就这么稳稳当当的站着,生受了!
他怎么敢!
那是皇后,那是他的嫡母!
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皇后道:“轩儿,住手!”
声音虚软到了极点。
赵轩一震停下,哭道:“母后!母后!”
皇后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他和乾帝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高大俊美,宛若天神……皇后深吸口气,无力道:“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本宫给你跪……”
赵轶面无表情打断道:“你的膝盖很值钱吗?你一跪,我就得慌慌张张的避开?就得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你作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我是谁?父皇?
“杀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算什么?装模作样掉几滴眼泪,照样是他的发妻,照样是尊贵的皇子妃!
“将他的儿子卖去当娈1童算什么?说几句软话,依旧太太平平做你的皇后,享无上尊荣!
“在他已经被折磨成废人的儿子身边留下暗线,日日下毒长达八年算什么?派去刺客血洗皇子府算什么?跪上三天就清白了、委屈了、可怜了!”
“你哪里可怜?”赵轶看向乾帝,问道:“父皇你说她哪里可怜?坏事做绝,荣华富贵享尽,死后你还要给她无上哀荣,你说她哪里可怜……我那尸身都化为白骨的娘亲,才是真的可怜!”
乾帝默然无语。
“轶儿,”皇后张氏苍白一笑,道:“我知道你心有怨气,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可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条命……你拿去吧,你拿去……”
她伸出双手去抓赵轶的手腕,赵轶侧身一让,她就扑倒在了他的脚下,赵轶冷哼一声,躲什么脏东西似的避开。
“逸之,”乾帝终于开口,道:“去把皇后扶起来。”
一边为乾帝调理一边看热闹的贾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呢?
磨磨蹭蹭的不肯动,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这里的人,无论是皇子、太监、宫女还是太医,个个都比他合适好吧,哪怕想派个亲信以示恩宠,那也该刘总管或者王公公上啊,派他一个侍卫算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呢!
而且皇后又不是没人扶,那两名宫女都已经快把人捞起来了,听到您老人家的话,才赶紧又给放回去的好吧!
乾帝怒道:“去!”
贾玩无奈,只得上前,一手扶住皇后的胳膊,一手按在她背心,道:“二殿下,麻烦搭把手。”
这是你娘啊,皇上没让你扶,你就真不动,就这样看着她在地上趴着?这是哪门子的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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