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逸之,你好大的胆子,本王……”
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赵辅难掩后怕,手指着贾玩大骂,洛飞白不等他站稳,便拖着他向后疾退,喝道:“保护王爷!”
那一身黑衣被染成暗紫的少年,并不只是扔出一把匕首便停手,此刻正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直直的朝这边冲了过来。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黑衣人们表现的异常积极,不等人下令便纷纷迎向贾玩,跑的最快的中年男子步法飘忽,身形如电,比笔直冲来的贾玩还要快上三分,待要接近目标时,又有一老者从他身后凭空冒了出来,腾空而起,后发先至,如一只巨大的苍鹰般凌空扑向少年,两把弯刀铰向少年项上人头。
与此同时,中年男子袖中无声无息钻出一道绳枪,毒蛇一般封住少年退路……
赵辅身边,有人悠闲的摇着扇子:“洛公子未免太过紧张了,所谓‘大内’第一高手,在我们眼里,也就是个笑……”
话音未落已然僵住:只见被上下夹击的少年脚下一错,身形一转,竟和中年男子错身而过,依旧向赵辅冲来,步伐和速度丝毫未变,只是手肘后摆时,不经意的撞在男子背上……
眼前没了目标的男子正欲急停,背上忽然被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步子就越发收不住了,直直的撞了过去,接着便感觉天旋地转,看见血泉喷涌,无头的尸体砰然到底……
男子一片茫然:我死了?我怎么死了?我怎么死的?
飘飘荡荡中,仿佛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两个废物!”
不,我们不是废物,我们父子这一招鹰蛇双行不知放倒过多少武林高手,分明是这少年的步法太过诡异,在他背后推的那一下更是邪门……
收手不住亲自斩下儿子头颅的老者踉跄落地,抱住儿子的尸首悲号一声,又凌空而起向少年背后扑去,嘶声竭力:“我杀了你!”
便是没有他,贾玩此刻也已陷入重围,前后左右、天上地下都是敌人,入眼处都是闪着寒光或抹了剧毒的利刃。
他脚下发力,速度骤然加快,在两翼袭来的兵刃纷纷落空时,侧身贴着迎面而来的剑刃,狠狠撞进剑客怀里,剑客惨叫一声飞了出去,贾玩顺手接过长剑,扭身挡住身后扫来的□□,双脚离地,借力从剑客撞出来的缺口飞退,落地后一转身,依旧冲向赵辅。
赵辅大骇:“拦住他!”
仿佛听见他的声音,血战中的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干净的甚至有些纯真,只一眼便又转开,赵辅却只觉得浑身发寒,他在说:赵辅,我来杀你了。
少年之前话很多,动起手来却再不说一个字,赵辅忽然明悟:他先前废话那么多,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利,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是为了戏弄这些江湖客,甚至都不是为了试探是否是他主使,只是为了逼他出来,然后……杀他。
一身血染黑衣的少年仿佛化身为杀戮机器,一步步向他靠近,身后倒下一具又一具的尸首。
侍卫大臣们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战场,随着老者一声“动手”,他们以为即将再次迎来一场血战甚至屠杀,不想那少年一句“保护好皇上”,便一个人冲了过去,让他们这么多人都沦为看客。
他们一直都知道那少年武功很好,比朝廷大内所有人都好,比不可一世的草原蛮子们好,却从不知道,好到了什么地步。
先前在大内侍卫面前占尽上风,只一个照面就杀的他们溃不成军的江湖客,在少年面前,孱弱如斯。
少年的动作并不繁复,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空中飞舞亦或化出道道幻影,只是那样随随便便的迈步、旋身、挥刀、杀人,却美的惊心动魄。
血腥战场,仿佛化作了少年一个人的舞台,每一次落足,都仿佛踩着无形的鼓点,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奇妙的韵律,连飘洒的鲜血、飞舞的残肢,都仿佛带上了奇异的美感。
干净利落、大开大合,如长河落日,如大江东去,浩浩荡荡、酣畅淋漓。
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赵辅下意识摸了一把,血腥味扑鼻而来,指尖上的鲜红让他瞬间清醒,痴迷的目光被恐惧占据,忍不住仓皇后退,胡乱将身边能抓住的每一个人向前推:“拦住他,拦住他,拦住他!”
忽然肩膀被人一把握住,沉稳的声音响起:“殿下不必担心,此人武功的确不错,但此刻却只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待我夫妇将他拿下。”
赵辅回头,看见并肩而立的中年夫妇二人,慢慢镇定下来,勉强一笑道:“贤伉俪肯出手就再好不过了,有劳朱大侠、朱夫人了!”
贾玩早已杀红了眼,连神志都有些昏沉,他身上原就有伤,这两日也没什么机会调养,方才解决那群箭手时,为了速战速决令伤势又加重了几分不说,还因为救援乾帝分心而挨了一箭,实在不适合和人动手……这次主动出击也是万不得已。
全面开战,杀光这群人不太现实,他没这个本事,甚至都没本事在这群人的围攻之下保乾帝平安;带乾帝走,乾帝不会武功,脚程太慢,其他人又拦不住追兵,怎么走?且走不走得掉且不说,断后的弟兄们必死无疑,文武大臣也将全数落在赵辅手里,这是他绝不愿看见的。
如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把赵辅逼出来抓了或杀了,这群亡命之徒自会各自逃命,至于之后太上皇的人如何应付……先顾眼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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