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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子陡然绷紧,抬头看向前方。
    灯火摇晃,屋内光影忽明忽然,前方空荡荡的似一处戏台,中央悬着一人。这人垂着头,分不清死活,双手被麻绳高高悬起挂在梁上,脚尖堪堪着地,能触地却不能借力,是个十分折磨人的姿势。
    他的衣裳被血染成了乌黑色,身形单薄,乌发垂在面前,从颀长的身量上可以看出是个男子。
    “啊!”陆云初吓了一跳,碰到了桌上的茶盏,茶盏落地,发生清脆的响声。
    这动静唤醒了那男子,但也只是唤醒。陆云初见他似乎是动了一下,姿势依旧没变。
    是个活人。
    陆云初意识到这点以后,马上起身跑过去,试图将他放下。
    到了跟前才发现这人比她高出许多,她根本够不着他的手腕,于是又匆匆折回,取来板凳和匕首。
    他身上的血腥气浓郁,钻入陆云初口鼻,让她忍不住想干呕。她站上板凳,看着他手腕处被麻绳磨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实难下手。
    她低头对他说:“你忍着点儿,我把这麻绳割断。”
    要割断麻绳,势必会让绳索不断和手腕的伤口摩擦,光是想象就知道有多痛。
    出乎意料的是,割绳子时这人一声没吭,只是手指微微颤动着。
    陆云初费劲力气三下五除二割断了两指宽的麻绳,麻绳一断,她立刻伸手去接面前的男子,即使他看着单薄,还是把陆云初带着一同摔倒在地,疼得她直哼哼。
    而从始至终,这人一声也不吭。
    不会是断气了吧?
    陆云初心惊胆战地搂着他的脖子,撩开他面前垂着乌发,准备探探他的鼻息。
    一撩开他面前的发她就愣住了。
    他的长相堪称完美,完美到不似真人。面色惨白,五官精致,双眉紧蹙,有一种让人不敢碰触的易碎感。
    她探向这人的鼻前。
    就在此时,这人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双眸明净、皎洁,不染尘埃,澄澈到近乎空洞。
    陆云初被晃了一下,迟疑道:“你还好吗?”
    “小姐!”惊呼响起。
    原来是丫鬟踏进来了,一看到这画面,重重跪下,颤声道:“小姐,他挣脱了麻绳——”话说一半,见到了地上的匕首,心下了然,换了语气,“小姐是先沐浴还是先折磨他?”丫鬟用恭敬温和的语气说着毛骨悚然的话语:“怎么将他放下来了,悬着抽鞭子不更方便吗?或是小姐想出了新的法子?”
    陆云初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下算是明白了怀里这俊美男子的身份——“她”的丈夫,书中那个工具人男配,闻湛。
    两世的疲于奔命让她浑浑噩噩,到了后来已然忘却书里一切冲突的起因,早就记不得这个书里几笔带过的男主弟弟了。
    她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叫大夫。”
    “小姐?”丫鬟怀疑自己听错了。
    “叫大夫,没看见他都伤成这样了吗?”陆云初扶起闻湛,他已经再次昏了过去。
    丫鬟顿了几秒才回话:“小姐,奴婢不明白。”
    陆云初性子急,提高音量道:“我说叫大夫!”
    丫鬟连忙磕头,瑟瑟发抖,但依旧没有起身,语气迷惑不解:“小姐,为什么要叫大夫?他死不了的啊。”
    说完后她的话音顿住,第一次抬头直视陆云初。
    陆云初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那是一种十分迷茫的神情,大眼睛眨个不停,好像她刚才说的是一种全新的、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陆云初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她这是触碰到了剧情线。
    只要一沾上该死的剧情线,角色们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书中原主失心疯般地折磨男配,是不会让郎中给她医治的,她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这个剧情线。
    对躲避剧情线她也有点心得了,换了个法子道:“我受伤了,我要看大夫。”
    丫鬟连忙磕头:“奴婢罪该万死。”磕完头后站起身却没有出门,而是翻出了药箱,“奴婢这就为小姐处理伤势。”
    陆云初强调:“我要大夫。”
    丫鬟愣住,难以置信道:“小姐不是不让外人进院中吗,违者轻则杖毙,重则……”
    陆云初一个头两个大:“我现在头疼,伤药治不了我,只能请大夫,这是我的吩咐,我允许他进院。”
    丫鬟却似没听懂一般,放下伤药:“小姐没受伤就好,奴婢们先退下了。”说完也不等陆云初反应,躬身垂头,机械地退下。
    看来离男主越近,人物越没有自主意识,连基本的交流也很难做到,只能顺着剧情线走。
    陆云初这下真头疼了,将地上的闻湛废力抬到软榻上,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不合时宜地想,那怀里这个人也躲不过被病痛和折磨夺去生机的故事线吗?
    不一会儿,丫鬟们鱼贯而入,为陆云初备好热水。
    就在这个时候,闻湛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失焦,看着摇晃的烛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么一个小动作似给他注入了无限生机,看着他嘴角的血渍,陆云初感觉自己心脏被轻轻扎了一下,一时有些恍惚。
    她虽然倒霉,但至少能够尽力挣扎为自己求得生机,过一段自由快活的日子,而闻湛却被长长久久地困在这里做剧情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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