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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生命流逝的乏力感,但这一次,没有生命力涌出来。
    视线渐渐模糊,她看到身边浴血杀敌的普特斯。
    不是少年的模样,而是五官轮廓分明,眼神坚毅的哥哥。
    她挥舞着一杆细剑,脚下一蹬,冲在更前面,更加深入了敌人的内部。
    她的身手似乎不错,在巨盾的战斗中只持一把细剑能让她的行动更迅速,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像一匹孤狼。
    知道后方响起爆炸声,原本的人群被冲散,异变突生,足够后撤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落入圈套之中。
    周围的一片,全部都是面目狰狞的士兵,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剑,想着珀莉砍过来。
    珀莉周身爆出火风,灼烧周围的士兵,但一圈结束还有一圈,士兵抵抗,车轮般碾碎了她仰仗的深厚魔法底蕴。
    这是最后一战,南希帝国一路高歌猛进,以为能够轻松拿下,却不想岸上濒死的鱼的生命力有多么顽强。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死死咬住珀莉的身影,攻她一人。
    叮一声,细剑不堪连续的劈击,彻底断了。
    珀莉最终还是被包围在圈内,天空已经被浓烟遮挡得看不见了,她无力吹下手,承受这些失去家园人的怒火。
    几十刀砍在她的身上,这次不需要细细感受,她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身体。
    珀莉再次睁开眼睛,她站在花园中,看着对面已然长成美人的公主殿下,递上自己今早新摘的玫瑰。
    晨露中,朝阳下,百花前,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一切,字字情意绵绵,句句情真意切。
    小公主愕然,准备接花的手顿住了,悬在空中,伴随着珀莉说的话,慢慢收回,最终空空垂落。
    那一束红艳的玫瑰并没有送出去,珀莉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直到有一朵花瓣飘落,才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她将那些玫瑰插进花瓶中,放在屋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用最昂贵的生命药水养着,整日照料,试图维持他们的生机。
    但生命药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机,花朵该枯萎还是要枯萎。
    花瓣的边缘泛黄,珀莉的面色也有些憔悴,她细细地看着玫瑰,脑海中挥之不掉的,是在她吐露心意后,那双垂落的手。
    珀莉病了,但她还是每天坚持给玫瑰换水,日复一日。
    玫瑰还是枯萎了,珀莉的病也更重了。
    她甚至起不来床,只能拖墨菲照料那一束干瘪的玫瑰。
    直到有一天,曾经教授过她魔法的导师爱德华来看望她。
    珀莉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个问题:“老师,听说有一种高阶魔法可以让花朵始终维持在刚刚摘下的状态,不会枯萎,这是真的吗?”
    爱德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那束称得上枯黄的玫瑰,顿了顿点头:“是的,存在这种魔法,只不过这种魔法属于恩赐,只有天赋者能够使用。”
    “很抱歉,我可能做不到。”
    珀莉终于笑了,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终于从桌上那一抹枯萎的颜色移开,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墨菲进来喂药的时候,一眼看到桌上空荡荡的花瓶,惊疑不定之下,奔到窗前。
    珀莉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那束枯萎的玫瑰,在夜里平静地离开了,唯一不同的是,几乎完全褪色的玫瑰中,有一抹纯洁的白色,是一朵干掉的铃兰书签。
    珀莉又经历了好多好多,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经历的是幸福快乐,现在经历的,就是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的死亡。
    但珀莉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亲身经历着这一切,身心并无半点起伏。
    她无比清楚,自己应当是害怕这些的。
    她又无比清楚,自己是不会经历这些的,此时此刻,她的大脑无比清醒。
    她像一个看客,把脑海中已知的所有死亡全部经历了一遍,到最后,甚至有些麻木。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眼前再一黑,她重新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突然变小的身体,隆重的礼装,倒地的姿态,腰腹处的伤口,和拦在眼前的小公主。
    还是序章,生日宴会那天。
    珀莉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几百种死法,不会要再来一遍吧?我不想看重播啊!
    于是,她想也不想,趁小公主一句话也没说的时候,骨碌碌往边上滚,知道滚出一定的距离,抬起头,对小公主道:“您继续。”
    然后她便捂着耳朵,一头栽进草里,隔绝外界,耳根清净。
    珀莉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的。
    但是她没有,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加任何干涉地任由事态发展,现在看来,不加干涉,这里可能会像一个圈一样,反复循环没有尽头。
    她那一滚,把自己从试炼中滚出来了。
    睁开眼睛,自己正保持着捂耳朵的动作,从桌子上抬起头,对上了爱德华的眼睛。
    她微歪着头,理顺了自己的头发:“您为什么用看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惊讶,因为你的试炼实在是平静了。”爱德华脸上竟然浮现出笑容,“我能知道你在刚刚的试炼中都看到了什么吗?”
    珀莉耸肩,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无聊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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