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指着最后一个人的名字,话语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他也是上过战场的勇士,但是在战斗时被砍下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生活都很难自理,镇民同情他,就经常给他送些面包,但是一个多月前,他在家中自杀了。”
“自杀?”珀莉扫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克里曼·希尔,没听说过的名字。
“他为什么会自杀?”
管事这一次沉寂了很久,最后才郁郁道:“大概是因为我们。”
“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是刀剑无眼,葬送了美好的下半生,从年轻气盛的壮小伙沦落到吃饭都要邻居救助的悲惨样子,他的自尊不允许。”
黄路皱眉:“需要邻居救助……难道军队没有给他相应的补偿吗?”
“给了的,但是他统统拒绝了。”管事长叹一口气,眼神有些浑浊,带着无尽的后悔:“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一个牙齿打碎了都要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变成一副窝囊的样子,对他来说,在他人的怜悯下度过余生恐怕还不如死去呢!”
一个半月前,自杀,东边的大海,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
珀莉低下头,手指抚过那个名字,问:“他埋葬在哪里?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管事带着珀莉二人去了一片墓地,这里是专门建造的烈士陵园,克里曼·希尔父母早亡,没有亲人,便由政府代为安葬。
墓碑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写着生卒年,和一段简短的墓志铭——
“在这里安眠的是一位不屈的勇士!”
骨灰就埋在地下,黄路闭眼,仔细感受周围,异常平和,没有一点怨念。
他对着珀莉,也对着忧心的管事说:“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体中了,十分祥和宁静,是释然离开的。”
这样的灵魂根本不可能成为亡灵。
珀莉对管事点头:“请安心,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勿再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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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镇没有收获,珀莉二人马不停蹄,准备前往下一个镇子,临走时吩咐管事:“请您联系靠近海岸的所有镇子,将他们镇上所有符合要求的死者名单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好。”
管事点头道:“法默伯爵的领地可以通用公文,若要通知统领其他领地的贵族,需要更高一级的公文传书。”
黄路沉吟,表示自己会尽快补发公文,让管事先去办事。
原样实在扎眼,两人依旧是乔装打扮,只展示了自己不凡的身份,并没有透露具体的名字和信息,边境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传闻的,管事只认为是上边派人来调查,也没有把眼前的两位大人对应到公主殿下和公爵之女身上。
黄路回到房中,很干脆地现写了一份公文传书,前后不超十分钟。
他没有将文书教给管事,而是问管事要了法默伯爵的住宅地:“这件事联系重大,由一个小镇的工会管事下发不足服众,法默伯爵领地大都靠海,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贵族,我相信他能判断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也能给我们提供不一样的情报,所以具体的文书,我会向法默伯爵亲自传达。”
管事愣愣地点头,目送二人坐着飞毯离去,才后知后觉。
连法默伯爵都能命令,这二位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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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莉二人没有停留,直奔法默伯爵的领地中心。
法默伯爵是世家贵族,领地近一半临海,且治理得当,积累的财富甚至超越了大部分侯爵,远在王都,深在宅邸中的珀莉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法默伯爵的领地中心在一座名叫萨瓦里多的繁华城市,相当发达,是珀莉见过为数不多的仅次于王都的大城市。
走在这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明明相隔不远,巴特斯勒边境此刻战旗翻飞,这里的依旧生活安稳,他们完全没有知觉自己究竟处在何种危急之中,大都在重复着昨日的工作,这般强烈的反差反而让身处其中的珀莉二人感到更加紧迫。
伯爵府近在眼前,出乎意料的,这里和萨瓦里多的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很多人讲这里团团包围指指点点,更多人则坐在伯爵府门口的空地上,原地入定。
珀莉趴在飞毯上往下看,成堆的人聚集着,面对森严的守卫,无声地反抗着。
“这是怎么了?”
这场面摆在这儿,怎么看怎么像中二的小学生干群架。
黄路皱眉,同样有些不理解:“这群人面色红润,衣服也算干净,不像是难民来的,而且这阵容拖家带口的,小孩老人,年轻壮丁,已婚妇人,竟然还有人抱了只大鹅……真是诡异。”
“难不成法默公爵惹上了什么事?”
比如贪污枉法,被人找上门来了?
“啊!大家快看,上面有人!”地面上,一个掉了门牙的小孩子举着手臂喊:“一定是里面的人出来了!他们想从天上逃走!”
此话一出,无数人抬起头,盯上了飘忽的飞毯,以及飞毯上的两个人。
“一定是!除了伯爵以外,还有谁能买得起这种高阶魔具呢!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时间,原本如僧人入定的人群被打了鸡血,一个个跳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涌过去,甚至还有人顺手拿了西红柿朝他们砸过来!
???
我们又不是利昂司,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招来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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