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去。”姑姑一听有事,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宫规》,又转头对着收拾墨迹的傅廿说道,“认字的话就自己多读几遍,要背会记牢了,知道吗?”
傅廿点了点头。
“脑子再不好也不至于这点宫规要讲半个月啊……”
“休得聒噪,讲多久是你定的?”
“……”
听着她们的步伐声和说话声渐远,傅廿才松了口气。
确定人彻底走后,傅廿一刻也不再屋里待着,趁着屋外没人,迅速溜了出来。
此刻刚过午时,他印象中以往午时,楚朝颐用过膳会稍微小憩一会儿,并不会在御书房一直待着。
傅廿算着手上还差几卷圣旨才能和傅桢交代,今日从废稿里找到半卷已经是幸运,但明日后日可就不一定这么幸运。如若这么守株待兔,没几个月怕是凑不齐。眼下算着傅桢随时可能来找他,傅廿决定还是主动出击。
上一世,大多时候楚朝颐处理政务,他就安安静静的在侧守着,随时待命。楚朝颐书房里的结构自然是了如指掌,比如练过的字放在哪儿,写废的东西放在哪儿,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关于圣旨,没加印的在楚朝颐眼中就是废稿,加过印的才会亲自焚毁。
一路蹑手蹑脚的溜到御书房附近,傅廿想先探一探里面有没有人在,确定没人,再找以前他经常出入的小道试试能否潜入。
夏日的中午热的吓人,傅廿趁着周围守卫松懈,没怎么费劲就溜到了书房后方,伏在地上,尽可能屏蔽外界干扰,认真去听去探里面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刚伏下./身,傅廿就听见什么瓷器清脆的声音摔碎在桌子上,又重重的掉在地上。哪怕有地毯作为缓冲,还是能从外面感受到轻微的共振。
这个时辰,楚朝颐不吃饭吗?傅廿心想。
如若楚朝颐一直在书房里待着,他肯定是没机会溜进去的。
“您不能听点劝吗?昨日又去城郊……您明明知道您几乎是去一次就要病一场,这次是臣看见了,没看见的时候您是不是还溜出去过更多次?前几日方士道人全请回宫,都已经算出来他转世的大概位置,只要那个村里有生命诞生,无论是人是牲畜,都接回宫……”
“咳咳咳咳咳……”
“绿倚!再去端药……”
正殿的隔音效果不错,即便是傅廿多年练出来的听力,贴着地面也只能听见一部分争吵的内容。
只知道楚朝颐大概是又去……他咽气的地方看了看,而且旧疾似乎有复发迹象。
傅廿又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只能听见泽王在单方面发火。楚朝颐则是连还嘴都懒得还,除了偶尔咳嗽两声,一直不说话。
看来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御书房,傅廿悻悻的站了起来,打算去内侍局先探探情况。
内侍局来往人杂,只要有腰牌,进去倒是不成问题。
到了门口,傅廿看着人来人往,便试图往里混。
“你,干什么的,腰牌?”
傅廿老老实实掏出他的腰牌,气息沉稳的编道,“奉命来取东西,具体取什么……让我找找那张字条。”傅廿说着,就装模作样的开始掏袖子。
“行了行了,进去吧进去吧。”
傅廿拿回腰牌,低着头,匆匆把袖子拉好盖住义肢,朝着内侍局里面走去。
进门倒是不难,但各个库房门口都有侍卫把守,必须出示相关证据才进得去,而且大多宫女都是来取完东西或者问完话就走,基本不逗留。
傅廿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关于档案和记录的匾牌,而且有好几处库房的大门都是紧锁着,且后面还有内院,不对外开放。
逗留了一会儿,傅廿就发现有侍卫一直在看他,便顺着人潮匆匆离开了内侍局。
看来关于天子的记录,应该就在那些紧锁的库房和内院之中。
白日人多眼杂,傅廿决定今天晚上再来试试运气。
回到承元殿,傅廿原是打算再探一探御书房是否有人,结果还没绕道御书房,远远地,就看见从厨房的方向,有一排人拎着食盒朝御书房走去。
傅廿见此,也不白费力气了,干脆掉头回房间,先把早些时候弄来的半卷圣旨藏好。
承元殿的住处虽说比以前那处宽敞,但隐私却是没有那么强。
他在东屋,同僚在西屋,中间虽说隔着一间主屋,但也只有屏风作为隔断,而且白日要敞着门,为了防止私藏禁物。
傅廿正掀着褥子,把那半卷圣旨往床缝里塞,突然,察觉到屋外有脚步声。
他下意识把床褥放下,警惕的回头。
过了几秒,傅廿才看见有人进来。
“李公公。”傅廿见是李公公,赶忙低头。
“不巧打扰连侍卫了,陛下传您去正殿,说是见着您从太医院出来了……”李公公说到这儿,面色有些为难。
傅廿马上意识到,应该是上次那本禁书的事情。楚朝颐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不算他的账,不禁低头,“属下知道,多谢李公公。”
“陛下一向仁慈,之前也查出来过这种事儿,如若只是藏这等禁书,并没有私通之实,一般会小罚一番,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您好好把握。”
“多谢李公公。”傅廿说话的时候,依旧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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