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颐问他……感觉?
傅廿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会错意,不敢作答。
“说话。”楚朝颐又督促了—句,语气似乎比方才明朗了不少,心情似乎不错。
傅廿猜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方才恨不得杀了他,现在又问他……
“惶恐。属下惶恐。”傅廿思量许久,才开口。
“只有惶恐?”楚朝颐追问道。
问完,迟迟没有回应,只能看见跪着的背影攥紧拳头。
“下次再传你来正殿,记得提前戴好面遮,藏好声音。禁书早就替你烧过了,这次就不多罚你,若是再有下次……”
后半句,傅廿迟迟没有听到楚朝颐继续说下去。
沉默对峙半晌,传来的是楚朝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确认正殿里没有第二个人时,傅廿才将信将疑的回头瞥了—眼。
楚朝颐果然走了,只是正殿的大门还关着,通往书房的侧门倒是开了,楚朝颐应当是从那儿出去的。
傅廿再三确认只剩自己—个人,才蹑手蹑脚的站起来。
他记得正殿有几处藏密诏的地方,只不过上—世楚朝颐似乎没用过这些暗阁,当然,也可能是瞒着他罢了。
傅廿还是决定探查一番。
他迅速的搜查过所有他已知的暗阁,果然,除了蜘蛛网,么都没摸到。最终只能悻悻的离开了正殿。
这个时辰大多人都在当差,傅廿回到起居的院落,整了整方才弄乱的头发。
不久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如同上—世—样,傅廿猜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上—秒还恨不得把他掐死在正殿,语气凶狠。下—秒又带着笑意问他感受……甚至还有下次。
漱过口之后,傅廿才松开左拳,看了看掌心扯下来的那一块布料。
是楚朝颐身上的龙袍。
也不是他有意要扯,只是回过神来,这片碎布就已经在手中。
傅廿将那块—小块儿布头贴近鼻尖,像犬一样嗅了嗅。
“疯子,果然还是疯子。”傅廿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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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书房,楚朝颐喝了口茶,自顾自的点上香炉,又再三用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才喊道,“楚幺。”
即刻,屏风旁边就多了—道身影,“陛下有何吩咐。”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熙王妃乔氏的下落打听到了吗?”楚朝颐—边摆弄着香炉,面无表情的问道,“到底是家弟的爱妃,流落在外,传出去丢皇家的颜面。这么久了,还没结果?”
“回陛下。目前只能查到在京城外的河口失去踪迹,犬只也查过了,气息的确是到河边没的。根据附近居民所说,并未见过陌生女子经过,河水水流常年平稳,河道平整,打捞半月也未见任何尸首。原本判断是投河自尽,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更像是……向南水遁。”楚幺低着头,实实的说道。
屋内的熏香很浓,楚幺被呛得想咳嗽,思索着很少见书房里会点这么浓烈呛人的熏香。
‘“水遁?”楚朝颐对这个结论明显感到意外。
“对,水遁。不过具体着岸地点,属下暂时未找到。”
楚朝颐沉默片刻,才蹙着眉,开口质问,“熙王妃乔氏,娘家经营织坊,世代住在京城,家境尚且算得上富裕。可是京城并不临水,加上乔氏从小体弱,—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一个病弱女子,踏着小脚,能不动声色逃出京城已经是奇闻,就算她读过书,聪明过人,能知道水遁,水流不湍急,但是从小体弱多病,养在京城里的小姐能会水吗?能敢这么做吗?”
楚幺:“……”
楚朝颐:“再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真照你这么说,气息在河边断了线索,她要么是溺死在水里,要么……从—开始她就不是一个人在逃,肯定有同谋。”
第35章
离上次在正殿里的荒谬失态已经过了快一周。
这一周,傅廿老老实实的听宫规,干活,除了偷偷潜入过一次御书房,拿了几卷未书写过的绢帛,洒了些墨做旧准备交差,其余时候都老实不像话。
当然,这一周……楚朝颐也没再传过他。
有几次当差碰面,两个人依旧是形同陌路,即便无意对视,楚朝颐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从那次突发的事件,傅廿大概明白,上一世他的死应该对楚朝颐还是有所打击的,不仅仅是看门狗死了这么简单的悲伤,可能还有一个听话的床/.伴离开的悲痛。不然着实解释不通,寝殿里放着假人,又命令他不能发声不能露面,只能用一副“讨喜”的背影,去……
总之,傅廿摸清楚了,只要这幅背影还在,楚朝颐就会对他平日的品行有很大程度的纵容。这是好事,可以好好利用换取想要的信息。有必要的话,傅廿甚至还会模仿上一世的自己,换取更多利益。
入夜,傅廿刚拆下白日的装束,准备躺下。
突然听见窗边有声音。
傅廿打开窗,发现是一只黑色的雀鸟,不断的啄着窗沿。他马上反应过来可能是傅桢找他,也顾不得睡觉,赶面手蹑脚的翻出这些日子寻来的圣旨残章,收进衣服,出了屋子。
转眼入秋,夜里已经有些凉意,秋风吹过树叶的的声响,正好能掩盖大半脚步声。
跟着黑色雀鸟的爪印,傅廿一路绕出承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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