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咬牙。
臂弯里的温度温热,他试图挣扎了两下,非但没有挣脱,反倒被抱得更紧。
情急之下,他张嘴,一口咬下了凑到他身边的耳垂。
这下傅廿是下了死劲儿,瞬间,腥甜的味道传入口中。
“嘶……”楚朝颐没躲。
傅廿见楚朝颐没有躲得意思,赶忙松口。
“继续。”楚朝颐淡淡的说道,抱在傅廿身后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懈,“抱歉,这么多年,是朕一直忽略你的感受,委屈你了。”
傅廿原本还想再吼些什么,可听到这声“抱歉”,出口的话语尽数化作酸涩的哽咽,嗓子堵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这个男人居然会道歉……
干涩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潮湿,很快,泪液盈满视线,面前的轮廓渐渐模糊。
“其实你离宫南下后,朕就多次反省……反省这么多年怎么从暗暗悸动到两情相悦,相互许诺私定终生,最后又到互生间隙,只剩下无尽的争执。你走后,朕给你写过很多次书信,可一直没等到过回复,哪怕只有一次。因为你怎么都不肯回信,甚至连禁军送去的药物都不肯亲自去接……所以朕才一时冲动,将婚书和凤冠婚服寄与你,同时放出即将立后的消息,希望你能回来。”说到这儿,楚朝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楚朝颐永远记得,那天早上,听到傅廿回宫的消息兴奋激动的心情。同日中午,一具棺材摆在他面前,他的阿廿躺在里面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那个小小的蛊虫还有一点生命迹象,不断的扭动着……
傅廿没接话,只是死死地咬着牙,试图把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朕说这些只是……只是想表达,”楚朝颐顿了一下,整个人像卡壳的一样,抱在傅廿身后的双臂有些颤抖。顿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想说…想说,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朕很想你。”
“是吗……”傅廿听见自己的声音转调,带了几分哭腔,赶忙提高音量,试图喊出来显得有气势一些,“你只是缺一条听话的狗——”
还没吼完,后半句突然被堵了回来。
口腔中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蛮不讲理的软舌撬开紧闭的牙关,肆意侵占着口中的方寸。
“……”他说不出话,只能感觉到身躯不受意志控制,一点点投降在绵密的长吻和臂弯里。
傅廿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上一世,除了年少无知时,拜堂的那日尝过好好接吻的感觉,其余时候,更多是傅廿单方面承受对方的发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在亲吻中涣散意志,渐渐沉沦。
呼吸渐重,双眼蒙雾的时候,傅廿才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清明。
他像着陆的鱼一样,大口换着气。
还没换两口气,呼吸的自主权又一次被无情的剥夺。
他还有好多话想问楚朝颐。
还有很多昔年堆积的委屈想吼出来。
可现在,躯体上的感官占据了大脑思考的空间,他甚至没发觉,自己是何时也紧紧搂着楚朝颐的后背,把金线绣的龙纹紧紧攥在手中。
“别……”双唇分开的时候,傅廿还没说完,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义肢还搭在楚朝颐背后。也不知道是刚才的争执太激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原本就单薄的素衣已经有些凌乱,“多年未见,以前学的,学的技巧早就尽数忘记,如若陛下想找人服侍或发——”
还没说完,傅廿只觉得肩头一凉。
殿内有暖炉,自然是不冷。
“这不是会呛人吗?怎么以前受了委屈不知道说?”楚朝颐见他不说话,更得寸进尺的凑近了几分。后半句楚朝颐想了想,还是紧紧的贴在傅廿耳边,确认他能一字不落的听进去,慢悠悠的说道,“忘了?真想给你拿面镜子。让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幅样子,除了上面这张嘴,哪儿忘了?”
傅廿瞠目结舌。耳垂上的温度瞬间升高,刚才准备继续呛人的话一句都说不上来。
“想打还是想骂?”楚朝颐询问的时候,手并没有闲着。
两个人身躯的契合度远远比说话要诚实的多,尤其是他的阿廿,口中的言辞越激烈,身躯越是背道而驰。
“……”傅廿还没说话,突然感觉被托抱了一下。
坐在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上时,傅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有多逾矩。
他刚想翻身,右肩猛地被死死地按在这张冰冷的椅子里。
“你是帮朕夺权的最大功臣,这个位子理应有你一半。”
傅廿即刻意识到楚朝颐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若只是在寻常地方,楚朝颐如何他都只有顺从的份。
可是……
这个地方是历代君王每日清晨会见朝臣的大殿。
是楚朝颐君临天下的见证。
回过神,傅廿马上意识到不妥,低吼道,“楚朝颐!这是在——”
“呜——”
条件反射,那只义肢还是违背大脑的意志,死死地抓在宽阔的肩背后。
浓郁的药草味……
还有药童的念书声。
傅廿睁开眼睛,仰头看着房梁。
还是在太医院。
抬眼,左臂的竹板纱布包裹的依旧夸张,甚至比以前更结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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