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明白,里面请吧,方便说话。”郎中扫了一眼傅廿大概的年纪,和满脸的局促,先一步体谅道。
傅廿赶忙站起来,跟着郎中进了里间。
进去之后,傅廿扫了一眼墙上,大多都是不举之症的病例,以及干预后的治疗效果和经脉原理。
傅廿觉得大夫似乎误会了什么。
“……大概就是这样,在下实在找不出病因。”叙述了半天,傅廿才把自己的疑惑表达完整。
这些天的反胃头晕,以及茶饭不思和乏力,和其他的一些情况。
说完,傅廿感觉到手腕上附上来了一只苍劲的手,不断的试探着。
“能看得出小兄弟自幼年习武,身体康健,冒昧问一句,腿和手是先天有什么问题吗?”大夫一边诊脉,一边问道。
傅廿卷起来袖子,露出义肢,“先天缺了右臂和右腿,腿部也是义肢。的确从小习武,身体上一直没出过什么大碍,所以这次才觉得奇怪。”
大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沉默着诊脉。
可眉目却是越蹙越紧。
傅廿心里沉了一下,心说自己别是命不久矣了吧。
每次见大夫这幅表情,准没好事。
沉默半晌,傅廿才听见面前的郎中紧蹙着眉,开口道,“这副脉象的确少见,但也并非从未见过。你虽为男子,但隐隐能摸得出雌雄共存的脉络。但奇怪就奇怪在……孕脉尤其明显,而且你体内的结构应当和寻常男子也不太一样。”
傅廿:“?”
胡诌好得也得有理有据吧?
可是看着大夫认真的神态,傅廿一时间也不太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对方说的是什么胡话。
“你的肠内比寻常人多出来一个内腔,孕脉来源应当就是此处,”大夫说着又不禁蹙眉,“小兄弟,是喜脉,不会错的。”
“什么?”傅廿彻底怀疑自己的耳朵,“大夫,您……您还清醒吧?”
他并非是想骂人,只是面对这套说辞,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就是对方脑子有问题。
“是喜脉。您没听错,您的确……有孕在身,差不多一有一月。脉象虽然微弱,但千真万确,不会错的。”大夫又一次重复道,“以往老夫也见过雌雄共体的脉络,也有和您一样,体内构造特殊的。虽为罕见,但的确存在。有身孕的男子也在史书医书上有过记载——”
“编也有个度吧?”傅廿确认自己没听错,没等大夫说完,有些暴躁的打断,“您听听您在说什么?男子会有身孕?话本上都不敢这么写,如若真是诊断不出问题如实说就是,何必编出这么离谱的说辞诓人?”
大夫低头,“老夫所言真切,并非骗人。您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能看出您曾经十分不爱惜身体,常有摔伤刀伤以及等等,但这段时间请您务必多加小心,不可莽撞。”
傅廿:……
这么荒唐的谎话也敢说不是骗人?
到底今日是偷偷摸摸的出宫,傅廿也不想惹事。他没再和大夫争论,把诊金扔在桌子上,大步出了医馆。
走在回宫的路上,傅廿心里还嘀咕着。
江湖郎中越来越离谱。
回宫后,傅廿一头栽倒在塌上,闭目缓解着身上的疲乏感。
以往连续赶路几个日夜都不会这么累,今日只是出京了一趟,就能困倦成这幅模样。
躺着的时候,傅廿不禁回想起来那个“骗子郎中”的话。
有身孕,且差不多一月。
被禁军捉拿回宫,的确差不多是一月之前,也是那日……
可上一世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数不胜数,他又为男子,怎么可能?
最后傅廿没再去想,顺着困意睡了过去。
入夜,傅廿是被冻醒的。
他坐起来,自顾自的穿好轻甲。
以往他一向耐冻,冬日里为了行动方便,不会穿过度繁琐的服饰,甚至雪天用冷水冲澡都是常态。
穿好轻甲,傅廿叹了口气。
可能真的是老了。
他这么想着,带上腰牌准备去管事那儿领些炭火。
积雪没过靴筒的时候,傅廿吸了口冷气。
还没踏着松软的积雪走两步,突然,他看见一个公公,跌跌撞撞的朝他跑来。雪地里路不稳,对方跌了好几个跟头才跑到他面前。
“连侍卫,连,连侍卫……”
傅廿驻足,“怎么了?”
“正殿,去正殿。”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囫囵。
“是陛下找我吗?”
小太监赶忙摇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叫你,叫你师兄。跟疯了一样,谁都拦不住……”
傅别?
能叫他师兄的,只有这个人。傅廿记得他已经逃遁出宫,莫非是又被抓回来了?
“多谢,属下马上去。”傅廿没想那么多,谢过小太监,一路奔向承元殿的正殿。
还在玉阶上,傅廿就隐隐听见殿内传来咳嗽声。
声音深沉沙哑,有些病恹恹的,但还是能听得出是楚朝颐的声音。
这几日楚朝颐忙于朝政,又病了吗?
傅廿不禁想起早些时候出宫找春娥说的话,只是转念,他自己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骤雪未霁,加上繁忙未能好好休息,着染风寒也实属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