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
他想喝水的手不禁顿了一下,杯子差点没打翻在地上。
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能听的。
楚朝颐见他愣住,轻风云淡的补了一句,“之前内侍局的人说你查过母妃的事情,上面没记载吗?”
傅廿:……
原来他查过柔太妃的事情,楚朝颐也知道,只是一直没戳穿。
“记载上没写,只说是因病而逝。别人口中也是一位性情柔和,善待于人的贵人。”
“看来先皇还是给她留了一丝体面。母妃她……和我某位皇叔有染,被赐死的。这也是我小时候,母妃不愿意让我见人,哪怕先皇来探望,也是把我关起来,说我体弱多病不能吹风更不能见人的原因。”楚朝颐说到这儿,语气略显沉重,“果然她是先皇最宠爱的,不然赐死以后,先皇不会还留我一命。”
傅廿扶了一下倾倒的杯子,“怎会如此?”
“年幼时我的长相几乎是母妃的翻版,当时母妃对我很好,甚至允许我睡在她身边,还会给我唱歌,我揪她头发拽她首饰,她也从来没生气过,先皇也常来……甚至有时候先皇来了,我在母妃身边装睡,母妃都会推脱,请先皇去别的嫔妃宫里留宿,那时母妃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再长大,五官开始变化,母妃的态度才开始转变,开始对我喜怒无常。有一次要不是皇姐拦着,我很可能已经被她掐死在院子里。从那往后,我就变的‘体弱多病’‘不能见人’。先皇还是经常留宿在恒昌宫,很多时候我能听见先皇在门外问母妃,我的身体是否有好转,我想抢先回答,就会被公公捂着嘴,事后,再挨母亲一顿毒打。长得更大时,我能趁着守着我的宫女公公睡着时,偷偷推门跑出去了……自那以后,只要先皇来留宿,我就会整夜关在角落里狭窄的杂物室,外面堆满密不透风的杂物,即便我想叫喊,也无济于事。再往后,那间狭小的杂物室也成了我每日待得最多的地方。”
“那后来呢?”
“到了该读书习武的年纪,她说我体弱多病,不适宜和其他皇子一起读书,先皇派来的先生,也经常被她打发走。当时我不想落在别人后面,加上年纪渐长,能拆屋□□。天色暗下来以后经常会跑出去找先生问书,或是找窦将军习武。她越是关我,我越是往外跑。她越是打我诅咒我死,恨不得把我往井里推,说关我是爱我,我若是懂不了死了会更好,我就越是要活着,要超越所有兄弟好好活着。最后这幅长相……还是难免被眼尖的看见,加上母妃得宠,惹人嫉妒,时间长了,就有风言风语。风言风语大了,先皇难免听见,有心一查……往后,母妃就因病而逝。”
傅廿陷入了沉默。
难怪从没听楚朝颐提起过母妃。
“最后查出来她和多位皇叔皇伯父均有染,加上有的皇叔在京权势宏大,碍于皇家颜面,传出去就成了她因病早逝,可怜留下了皇姐和我。不过母妃走后,先皇也没查验皇姐和我是否是他亲生,只是早早把皇姐送给蛮人和亲,等我年龄到了,就草草给了封地宅院,把我打发出京。”楚朝颐说完拿起筷子,替傅廿夹了些菜,“以前对母妃心中有愧,总觉得我要是当初听话一点,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再怎么和旁人有染,至少很小的时候,她是爱我的。还有对皇姐也有所愧疚,要是母妃的事情不抖露,她肯定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以后会有天下最好的男人成为驸马,甘愿为她臣服一生,万万不会小小年纪就送给蛮人和亲,不出一年就传来死讯还不肯归还尸首……加上觉得丢人,所以才不肯和任何人说,并非是不信任你。”
傅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高兴楚朝颐能向他坦白。
可是对于安慰人,傅廿一向只能反向安慰,运气不好,还会安慰出一场争吵。
吃完饭,傅廿也没想好怎么旁敲侧击,问孩子的事情。
楚朝颐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阿廿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傅廿早就放下了勺子,但被这么一问,整个人不禁局促。
停顿了半晌,傅廿才继续问道,“如果陛下以后有亲生孩子……”后半句傅廿没想好措辞。
“不会有的。”楚朝颐以为是有人在傅廿耳边说了什么,劝他纳妃的言论,才会引得阿廿如此不安。
“我不喜欢孩子,也懒得养,即便过继来的孩子,也大多是泽王和先生教导。更对纳妃没有兴趣。”说完,楚朝颐目光收紧。
一般劝他尽快纳妃解决江山后继有人的事情,都是泽王说的,别的臣子根本没这个胆量提此事。他大概想好,待会儿要如何找小皇叔谈论。
傅廿:……
不喜欢孩子。也懒得养。觉得男人有身孕令人嫌恶。
“这样啊,属下多虑了。”
“不必多虑,以后宫里若是有谁和你说,要纳妃要或是在外私养皇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报给管事公公,按着宫规处罚就是。”
傅廿闷闷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楚朝颐发觉到傅廿还是一副沉闷。
“没什么。”傅廿坐直。
他一向就是这幅不哭不笑的表情,这么一坐直,恢复平日当差的模样,当真是看不出异常。
晚些时候,傅廿收到重刑司的消息,说是需要他去辨认尸体的身份是否是傅桢,还需要一些和傅十九对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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