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颐又交代了什么,但傅廿没听进去。
只是攥紧银叉,狠狠的戳向盘中的食物。
突然,银叉毫无预兆的崩成了两半,一截弹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傅廿看了看手中的半截银叉,怔了一会儿,最终暴躁是的丢掷在盘中,没再去碰那些食物一口。
这种感觉不太妙,傅廿能感觉到,内心有种说不上的火焰,吞噬着理智,也吞噬着他一直安守本分的忠心。
楚朝颐要以身涉险,甚至不允许他跟随。
他以命相护了这么久的小陛下……
傅廿努力思考着,当初他执意要离宫的时候,楚朝颐是怎么对待他的。
那个时候,楚朝颐的心思和他现在应该差不多。一面责怪对方为什么不肯敞开心扉交流,一面又不甘心彻底失去以往的情分。
对着盘子沉默了半晌。
傅廿终于回想起来了。
对。
当初楚朝颐和他出现隔阂,他要离开,是把他软禁在承元殿的。
夺去他的义肢,替他的手腕上带上华丽沉重的宝石首饰,再将这奢华的手镯拴上纯金的链子,死死的关禁在承元殿内,对他说着死也得在这片方寸内。
想到这儿,傅廿不禁伸出手,双手划了划楚朝颐的颈围。
他们夜夜共枕而眠,这些尺寸,傅廿最熟悉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还有两章完结!
第106章 终章
“大人,菜凉了,奴才端下去替您温一温罢。”
出神时,傅廿听到高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傅廿抬头,收敛了狰狞的表情,“不必温了。”
说完,傅廿擦了擦义肢,大步离开了桌子。
果然,如晚膳时所说,过了子时楚朝颐也没回寝殿,御书房倒是灯火通明,一直有宫人往来,时不时还能看见身着官府的人出入。
傅廿沉默的坐在桌前,玩弄着手中的浮光匕。
一想到楚朝颐突然对他不信任、敷衍,往常的冷静就瓦解成一盘散沙,现在维持表面上的冷静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神志。
加上楚朝颐体内还留着一半承命连心蛊,长途奔波且不允许他跟随。
上一世,傅廿自己就是死在路上的,关怀的话碍于身份悬殊,傅廿不好说的直接,但不代表他不怕楚朝颐重蹈覆辙。
手上的浮光匕已经转了上前圈儿,傅廿才听见寝宫外传来脚步声。
是楚朝颐回来了。
夜已过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傅廿还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处去迎接。
“陛下。”
“让小皇叔稍等,说朕找到那本奏书后马上就回去。”楚朝颐一边走,一边对屏风外的李公公交代道。
半个人超过傅廿站的位置,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傅廿喊他,“阿廿,怎么还不休息?”
傅廿:……
以往说话被楚朝颐忽视,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傅廿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伸手拽住楚朝颐领口质问这种失礼的举动,刚想开口,只见楚朝颐早就大步向内走,抱起了桌上的那摞文书。
“陛下……”傅廿趁楚朝颐好不容易得出空隙,又一次开口。
“对了阿廿,这次北上出行携带的暗器兵刃和易容用具得麻烦你来清点,今日太晚,明日一早去韩教头处便可。认你为义女的那个小影卫——”
“陛下。”傅廿没等楚朝颐说完,“恕臣打断,此次无需您亲自北上,亲自涉险。交由属下,属下以最少的人力处理妥当,拿到药方的同时成功脱身。”
说完,傅廿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您有疾在身,不宜远行,上一世属下就是死在车马劳顿中,请您三思。”
说完,傅廿感觉到楚朝颐拿文书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停顿的瞬间,傅廿似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
早些时候,楚朝颐似乎说过,他未能穿着婚服和楚朝颐行过大婚之礼,所以尤为介意他以新娘的身份示人,哪怕是出征。
傅廿沉默了许久,“属下自知大婚时失职,未能在陛下身侧……”
还没说完,傅廿才发觉到身前的人,连同桌上的文书一起不见踪迹。
傅廿没再说话,原地坐下,目光呆滞的看着屏风的方向。
无视。
宁愿以身涉险,也不用他这把快刀。
且让他留京照顾泽王,只让楚幺跟随。
目光阴鸷间,傅廿摸出来随身携带的那块象征着大影卫官职的印章,他平时随身物品都用的糙,唯独这块儿官印保存的好,带了这么久也没缺角。
次日晨光熹微时,傅廿纵使对楚朝颐的命令百般不愿,还是一早的去找韩教头清点了兵器。
暗器带的暗针多,且做工要求高,检查起来麻烦,直到进午时,傅廿也没把里面不合格的哑针彻底挑完。
“走这边,快点。”
“陛下旧疾许久未发作,今日又……”
傅廿耳朵尖,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
谈话声转瞬即逝,随着脚步声一起远去在宫墙的另一头。
楚朝颐的旧疾只有一个。
傅廿尽量不去想,继续清点着手中的暗器。
下午处理完差务,回到承元殿路过偏殿,傅廿正好看见有个眼熟的小影卫,正一脸开心的跟着嬷嬷学习女子出嫁的礼仪,步态仪态,声音还未开始变声,加上有意模仿,乍一听和女子差别并不大。从额前的汗渍来看,应该不久前才从校场刑满释放,结果又来这儿续了礼仪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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