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和明里暗里拒了谢家许多次,她也从未退缩。
因此苏雪和还当真拿不准谢嫣然会不会再一意孤行地等他。
他语塞了。
而后才说,“表妹,我喜爱的人是你。”
只是在这种情境下,怎么说都显得苍白。
温浓又笑了,这一声笑冷得刺骨,仿佛撕开了温情的假面,“表哥,我们来设想一下。若是我与谢姑娘一同等你,三年之后会如何。谢尚书位高权重,会不会因为女儿的年纪拖得大了些便向舅舅施压卖惨,然后再度撮合你们二人在一起?若是人人都道谢姑娘为你苦等三年,众口铄金之下舅舅会不会应,你又会不会应?”
“而我呢,我的家世不起眼,没权没势,没有人为我出头的。就算年纪大了,外人也只会笑我嫁不出去,不会怜我为谁等了几年。”
温浓看待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清醒,她深知自己的劣势,知道自己可能会遭受的侮辱,于是怎么也不肯用繁花遮住自己的双眼。
她的这份清醒灼痛了苏雪和。
“表妹,你信我……”苏雪和喉咙干涩,胸口难受极了,他怎么说都像是在说空话,与他本意相违背!
“表哥,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知道为何谢姑娘从未寻过我麻烦,也不曾来见见我么?”温浓自问自答,“因为她没拿我当对手,她笃定了我与你不能成。我原本没往这边想,因为表哥与谢家原本要谈的婚事已经停滞了许久再没消息。如今看来,表哥以为的稳住了双亲,其实是双亲稳住了你,三年之后,表哥便是不娶谢姑娘也得娶了。”
温浓优雅行礼,面上甚至有微笑,“你我哪怕不能更进一步,也愿表哥事事顺遂,前尘似锦。”
说完转身便走。
苏雪和立在原地,看温浓渐行渐远,背影细得仿佛要随风而去。
他被大片大片的茫然笼罩住了,心一下下地跳得很慢,却每一下都带着痛。
……
温浓自回房起便开始放空发呆。
她最不喜拖泥带水,因此眼看不成放手也放得干脆。
但事到如今还是有些不好受。
“梨汤,帮我把小匣子拿过——罢了。”温浓原本是想同以往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自己的积蓄银两,现在却突然不想看了。
她默默蹲下身,从画缸里拿出一卷画,轻轻展开,目光落到画里小女孩的脸蛋上。
小时候的她太想要一个好朋友了,所以厚着脸皮接近允之哥哥,试图用自己喜爱的东西笼络他。好在允之哥哥没有为难她,轻易便叫她笼络住了。
而现在,她想要嫁个体面的人家,使出了种种手段。苏雪和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宰相之子,终于对她表明了心意,然后可笑的是,竟然卡在了舅母这里,怎么也过不去。
温浓直接在软毯上坐下来,无聊地将一封封信逐一拆开来看。
有允之哥哥帮太子说话的信,“若他当真对你如此无礼,又何必邀你前去宴饮?”
见她恼了,又瞬间变了立场,“我与你一起批评他,谴责他!”
还有允之哥哥送她的香囊,里头是南边才有的香草。仔细想想,允之哥哥去外地办事的时候,太子恰好不在京城。
温浓原本是随意翻阅,现在却逐渐慢起来,仔细起来,目光也凝在信件上。
“偶得一截紫檀木,大小正好雕人,赠予浓浓。”可她在此之前分明从未送过木雕给他。
他说他生辰将近,想要一份生辰礼,回想起来,太子的生辰也在那个时候。
“我曾见过好友的一位表妹,生得花容月貌,仙女一般。”
“……”
正值午后,浅金色的日光将信纸映照得耀眼,细细瞧去,信纸上还有些很细碎的金箔。
温浓手里是那封最长的信,允之哥哥在信里头头是道地帮她分析婚嫁的人家,然后长篇大论地说皇家是个不看重出身的地方,太子又是多么文武双全洁身自好,言语之间推崇之至。
“……切勿错过!谨记谨记!”
先前那个有些荒谬的猜测再次冒出来,并且占据了温浓的全部心神,让她的心渐渐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动。
“啪啦啦。”此时恰逢送信的海东青飞到温浓的窗台,雪白的翎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现在再看,竟觉得这只海东青眼里的神气和太子殿下有几分相像。
温浓咽了咽,平复了下心口,拆开了信封,只见上头写着,“长辈交代的事情繁多,还有一段时日才回,到时候带你吃遍京城各大酒楼。”
她执笔回,“允之哥哥曾说皇家最不看重出身,而太子殿下又是其中顶好的夫婿人选。现在我觉得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可惜殿下身份高贵,平日难得见他一面。最近又想看话本子了,明日下学后打算去央正大街的青云书肆。”
停笔后将写下的话又看了一遍,觉得最后这句关于行程的话提得有些刻意。
温浓想了想,还是将信纸揉了,重新回信,前头的内容和原来一致,只是最后那句去书肆的话没有了。
若允之哥哥当真就是太子殿下,他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还不是易如反掌?
现在,就看接下来会不会“巧遇”太子了。
第35章 暴露 他完蛋了。
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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