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朝宁秋娘伸出手:“以后请多多指教,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只要你我团结起来,会有更多如你这样的女孩开始追求自由。”
见宁秋娘愣愣的,秋漾主动抓住她的手,握在一起摇了摇:“这是朋友的证明,你叫我秋漾就好。”
在大齐,未婚小娘子与妇人的发髻是有区别的,但秋漾爱漂亮,她根本不受这些规矩束缚,宁秋娘在来之前便知道屋里等她的是位贵人,并不知晓秋漾皇后的身份,饶是如此,她仍然选择称呼秋漾为姑娘。
第二位见的女郎名叫温慧,人如其名,生得格外秀丽,透着股英气,穿了一身女子短打,比起沉稳的宁秋娘,她身上有股火焰般的冲劲儿,看见秋漾后毫不吝啬地夸赞:“女郎生得真好!”
与宁秋娘不同,温慧乃是独生女,在大齐同样少见,她的父母是商户,家里做得是绸缎生意,因着母亲生她时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因此并无手足,她来的目标也很简单——有人告诉她能出头,能为父母争口气,她就来了。
“我要继承家业!当女掌柜!”温慧的外表跟气质相当不搭,她信心十足地告诉秋漾,“因为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族里的叔伯长辈说什么都要他过继个儿子,否则便是后继无人,难道我不是人?男人可以娶妻子,我为何不能娶丈夫?按照大齐律例,我爹百年之后若膝下无子,家产便由子侄均分,亲生女儿却什么都拿不到,这是何道理?我觉得不公平!不公平我就要争!”
“可族里反对的厉害,他们看我是女郎便欺负我,不拿我当回事,我偏要争这口气!”
说完还忙不迭朝秋漾献宝:“我算账算得可快了!爹说我比他年轻时候都厉害,什么料子产自何地近些年价钱升降我看一眼就全认得出来!所以女郎留下我吧,我可以的!来之前我已同爹娘说过,若是不做出个样子,我决不回家!”
“嗯嗯。”秋漾取过一块木牌放到温慧掌心,“你被录用了。”
温慧高兴地跳起来:“谢谢女郎!那、那我应该做什么?要我算账吗?我现在就可以的!”
秋漾笑眯眯道:“你先去后头吃茶歇息,自然有用到你的时候。”
进来的第三位女子年纪要比宁秋娘跟温慧更大些,像宁秋娘温慧这样有名有姓的并不多,更多的都是如这一位“田白氏”,面对秋漾,今年二十七岁的寡妇田白氏很干脆地说:“奴家没有名字,也不识字家中按排行叫三娘,若是贵人不嫌弃,给奴家随意取个名字就行。”
秋漾问她为何要来,田白氏回答的更坦然:“奴家那死鬼男人死得早,为他守了快十年的寡,孑然一身,两年前奴家看上了个汉子,想要改嫁,婆家却不许,逼着奴家认小叔子家的男娃当儿子给死鬼男人续香火。奴家不乐意,婆婆还想把奴家浸猪笼,奴家看上的汉子带着奴家跑了出来,如今那汉子正等着奴家,奴家想跟他好。”
原以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会令贵人蹙眉,谁知贵人却笑起来:“你那汉子可会种田?”
田白氏相当自信:“别的不敢说,种田是个好把式!人敦厚力气又大,跟他好了两年了,看着奴家还会脸红,奴家稍微靠近就往后退,说什么没成亲不能……”
话说一半察觉有点过火,连忙捂住嘴,总算是不好意思了几分:“奴家口无遮拦,还请贵人见谅。”
秋漾可一点不觉得过火,甚至感觉会跟大姐姐很有共同话题,不过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便给了木牌请她进后头吃茶。
一上午见了约有十人,个个都令秋漾印象深刻,事不宜迟,当天下午便召集了这些人,得知她们是来种地时,连性格最不外露的宁秋娘都愣了一瞬。
秋漾让她们去看桌上摆放的种子,一样一样地给她们介绍过去,与珍贵花卉不同,现代农作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且更易存活,而皇庄的土地多年空缺,正适合播种,尤其是五月份,按照秋国华所带来的空气测试仪所显示,无论温度还是湿度都正合适种植,土豆地瓜玉米西红柿都有各自对应的品种,秋漾在列清单时特地标注过,要选择适合在五月种植的品种。
经过多年进化与更替,现代农作物产量更高、外形更好看、也更容易推广,基本上不挑土地,可惜的是大齐的科技水平太落后,没有制作化肥的条件,此外,农具的落后也需要改良,这些昭武帝已经派工部负责。
秋漾所需要的人手并不多,即便以宁秋娘为首的这些女人能够有出路,天底下多得是无数的宁秋娘、温慧还有田白氏,她们要如何挣脱束缚走出来?
如宁秋娘,她只有依靠家人才有饭吃,因为有求于人,所以连离家出走都没有底气,倘若她从一开始便有经济独立的底气呢?
要让女人经济独立,就得让她们有工可做,这便是秋国华擅长的领域了,开工厂——商人的强项。
纺织厂、水泥厂、玻璃厂、印刷厂……工厂的兴起会带动经济发展,有昭武帝与户部的大力支持,钱不是问题,技术都在秋国华脑子里。
田白氏非常羡慕宁秋娘与温慧有自己的名字,她又是个胆大的,直接求秋漾给她取个名,秋漾想了半天,将写了好寓意的字弄成纸团,让田白氏自己抓,抓到哪个便是哪个。
田白氏抓到了“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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