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奏对一切如常,都是阁臣们提前报备给摄政王的议题,在早朝上走个程序罢了。
贺雪真悄悄掩嘴,打了个斯文的呵欠,熬夜修仙,有点疲倦。
阶下的老臣们看得暗暗摇头,陛下已快十六岁,竟还是这般惫懒无用,谢玄这块乌云,究竟还要
在大楚的上空笼罩多久?
眼看早朝就要散了,贺雪真开口,声音清朗平稳:“徐寺卿,何尚书一案,审得如何了?”
前世何尚书全家被摄政王害死,那时贺雪真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可现在他有了重生的优势,还带着经历百世的记忆,这一门忠臣,说什么也要保下来。
在早朝上,贺雪真很少开口,因为他说话也没人听。于是众人就渐渐习惯把他当做一个傀儡木偶,这木偶突然说话,谁不吃惊。
谢玄轻蔑地看了贺雪真一眼,这孩子被他压制多年,被他百般折磨也从没服输过,一直憋着劲儿想扳倒他,他是知道的。但这兔崽子未免太过自大,他羽翼未丰,乳臭未干,一场风雨就能让他折翼!
谢玄淡淡道:“该退朝了,陛下。”
贺雪真冷冷道:“朕没开口,谁敢退朝?”
他说罢,一挥手,鸾殿两扇厚重的大门碰地一声关上了。
朝臣们登时震惊。
谢玄给宫人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前将大门打开,哪知那门就是死活都打不开,这下朝臣们更是诧异耸动,谢玄也目露异样。
贺雪真看着大理寺卿徐盛裕:“徐寺卿,朕在问话,你聋了吗?”
徐寺卿乃是谢玄的人,何尚书一家被关入大理寺,没少受他嗟磨。他倚仗摄政王的权势,没把孱弱幼主放在眼里,左手搭在右手上,懒洋洋地放在小腹前,半眯着眼,对贺雪真说的话充耳不闻。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更想看贺雪真会是什么反应。
凤律皱起眉,陛下这是怎么了?他在朝中无权无势,贸然行事,只怕打草惊蛇啊。
崔治则是盯着贺雪真,前世并未发生这些事,难道,贺雪真和他一样,重生了?
没错,崔治重生了,陡然从一个呼风唤雨的权臣,回到他尚且稚嫩的十七岁,崔治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一年,他高中状元,原以为可以光宗耀祖,这一年,他被贺雪真强行娶入宫中为后,仕途就此断送……
前世他已杀了贺雪真报仇,恩怨两清,如今再来一遭,他只想抢先一步,除去凤律这个政敌,成为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二权臣!他要彻彻底底地把权力握在手中!
可现在贺雪真居然也重生了,这会带来什么变数?这草包要如何报复自己前世的毒杀之仇?崔治兴味盎然,打算静观其变。
徐寺卿态度傲慢,贺雪真前世便曾领教过。他可是谢玄的一条好狗。
“我看徐寺卿两腮泛红,神态微醺,想必是昨夜的酒未醒,连朕说话都听不清了。该给徐寺卿醒醒酒才是。”贺雪真打了个响指,玉阶之下,空气中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徐寺卿被扇得一个趔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火辣辣的掌印。
众人瞪大眼睛,刚才是怎么回事,徐寺卿自己扇自己?
徐盛裕亦是惊恐万分,可那手掌就是不受控制,左一个,右一个,把一张浮肿的面皮抽得如发面馒头一般,肿得老高。
徐盛裕端不住了,连忙跪下,一边不受控制地扇自己耳光,一边向贺雪真痛哭流涕求饶。
贺雪真冷漠地看着,慢悠悠开口:“既然徐寺卿知道错了,那就滚下去吧。”
大门轰然洞开,徐盛裕居然真的滚了出去。
大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徐盛裕尸位素餐,一无所长,不配担任大理寺卿。擢光禄寺主簿傅宴为大理寺卿,查办何尚书一案。退朝吧。”
众人呆了。
光禄寺主簿傅宴?那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主簿,不过是正八品,居然一跃而升任九卿之一?!开什么玩笑?!
陛下是不是昏了头了?他从哪里知道这个小小主簿的?
崔治却是微微眯起眼睛。傅宴,前世那个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刑部尚书,他得到重用,乃是在镇南王登基之后,贺雪真那时已经死了,怎么会知道这号人物的?
贺雪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宣布退朝后,便施施然离开。
谢玄已是说不出话来。上朝时已经想出了一百种折磨贺雪真的方案,可现在他只怕自己靠近贺雪真,就会像徐寺卿一般,被动抽脸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府中,他立刻找来道士刘光义,说了早朝上的蹊跷事。
“那两扇大门重达千斤,可那兔崽子一挥手,居然自动关上了,谁也打不开……还有徐盛裕,把自己脸都扇肿了,真是撞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光义掐算一会儿,说:“陛下久居深宫,能有什么本事,想必是有高人在背后相助。”
“这人什么来头?你必须想办法弄死他!”
傀儡皇帝忽然开口,还亲自插手户部的人事任免,户部尚书有些头疼,又怕得罪摄政王,又怕怠慢了陛下被掌箍,索性把这事交给右侍郎凤律去办。
凤律虽然猜不透贺雪真的用意,但很快便把傅宴调任一事办好。傅宴虽然年轻,但荣辱不惊,不卑不亢,走马上任后,不负贺雪真所托,第一件事便是着手调查何尚书之案。贺雪真还亲自下了口谕,让他一切事急从权,便宜行事,若有人敢插手查案,或是不予配合,将名单报给他,他会为傅宴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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