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番添油加醋,马道士悲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赌咒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正中谢玄下怀,立刻把宫中种种怪事说了,又问:“贺雪真背后那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马道士要了贺雪真的八字,测算了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才对谢玄说:“光义学艺不精!哪里有什么高人,这是一缕本该去投胎的魂魄徘徊人间,学了些妖术,穿过时空乱流,重新活了一世。”
谢玄琢磨片刻,摇头道:“说明白点。”
马道士直白地告诉他:“这位天子乃是重生的,他带着前世的记忆,能够未卜先知,又有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术法,王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谢玄讶然,在屋内转了两圈,忽然一个扑通跪下,抓着马道士的袍子:“道长救我!”
马道士扶他起来:“王爷放心,他倚仗的不过两样,一是未卜先知,二是奇门道术。贫道自恃这道术修炼多年,不比他差,至于未卜先知——贫道这就为王爷炼一炉还魂丹!”
“还魂丹?”
马道士微笑自得:“服下此丹,王爷也将拥有前世记忆。”
这次谢玄造反,比贺雪真预计的要好很多。前世摄政王其实是被他和崔治联手逼反的。那时崔治已做了他的男后四年,暗中通过崔家人联络朝臣,策反谢玄手下的孙承章,为贺雪真争取助力。摄政王察觉两人的小动作,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率兵包围皇宫。
那次可比这次凶险多了,他和崔治在宫中负隅顽抗,崔治的弟弟崔理率领家将与官署的差役前来解围,孙承章率亲兵背刺谢玄。那次勤王之战,杀了一天一夜,谢玄突出重围,却没离开京城,而是躲在太后宫中,预备行刺贺雪真。
结果他被太后出卖了。
那一刻谢玄难以置信的眼神,实在令人难忘。
太后出卖谢玄,是为了她的儿子镇南王。镇南王在封地上招兵买马,被人揭发。太后只得出卖摄政王,将功补过,求贺雪真放过镇南王一马。贺雪真的确放过了他,却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四年后镇南王率兵打进京城,掀翻了他的王位。
上一世的勤王之战,崔治的弟弟崔理受了伤,左腿落下残疾,大楚有规定,身有残疾之人不得为官,崔治为崔理求情,但贺雪真坚守礼法,另外赏赐金银珠宝作为补偿,崔理的仕途就此断送,也是他后来行刺贺雪真的原因之一。
谢玄这颗毒瘤终于摘去,接下来贺雪真有的忙活,朝堂中谢玄的走狗一一拔除,启用这些年被谢玄打压的能臣廉吏,犒赏这次勤王之战中的有功之臣。
崔治起到了关键作用,贺雪真只能捏着鼻子赏了,毕竟他还想让这人为他所用,若是有功不赏,岂不是处事不公,为人诟病。
朝野上下焕然一新,只有一人不太开心。
这天贺雪真终于能松一口气,宫人来报,凤律求见。
谢玄滚蛋,贺雪真把宫里上上下下来了个大清洗,原先谢玄的人通通换掉,自地方皇庄调了一批新人进宫,听话多了。
见凤律进来,贺雪真问他:“这阵子户部该是最忙的,你怎么还有空进宫里来?”
“自然是把事情都做好了,才进宫里来的。”凤律看着贺雪真,问道:“我不进宫里来,陛下竟也不找我。”
贺雪真只觉得可笑,凤律上辈子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现在这话说的,倒像是邀宠的后妃似的。贺雪真淡淡道:“没事找你作甚,还不是怕耽误你的公务。”
凤律看着贺雪真,感觉到有事情已经失控了。
他比贺雪真大八岁,二十出头时便来到贺雪真身边相守相伴。他知道贺雪真在宫中孤独的处境,虽然心疼他,但更多的是暗暗的欢喜。只要贺雪真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只能看着他了。
贺雪真如他所料,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凤律在两人的关系中尽占上风,并享受着这种操纵贺雪真情绪的感觉。
他靠近,贺雪真就欣喜,他远离,贺雪真就失落。
贺雪真的目光永远只追随他,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吗?
凤律必须得承认,或许一开始,他只是享受这种操控感,但逐渐的,他开始在贺雪真专注热情的眼神中沉沦,看着一个冷漠拘谨的美人只为自己热情,这感觉无人能抵挡。
但是大楚虽有男子入宫为妃,可一旦入宫,仕途就此断送,这不是凤律想要的。他为此两难矛盾,只能用若即若离的态度来勉强控制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断裂,他们各自滑向两极,贺雪真看他的眼神,冷漠疏离,甚至——还带着戒备。
为什么?
凤律决定使出杀招,“雪真,你近来对我太冷淡了,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你怪我前阵子没进宫里来看你?”
他伸出手,握住了贺雪真放在桌上的手。
然而,和他想的不一样,贺雪真的表情一瞬间十分古怪,像是疑惑,像是警觉。
凤律决定加码:“虽然不能时常进宫来看你,陪伴你,但我对你的心,你总该知道的。”
贺雪真认真地问:“知道什么?”
凤律看着贺雪真,握着贺雪真的手轻轻在贺雪真掌心一挠。
贺雪真立刻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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