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治抬起眼,看向谢玄:“谢将军今晚把我掳到这儿来,总不会是想跟我讲故事的吧。你既然没有杀我,那么想必是对我有所求,不妨说说看。”
崔治面临绝境也仍如此傲慢的态度激怒了谢玄,他又一个耳光扇下去,把崔治一顿好打,出了恶气,才气喘吁吁地在一旁坐下。
“你说的没错,我冒险把你抓来,是有别的事。”谢玄神经质地抖着腿:“前世你和贺雪真逼反了我,太后那个臭女人背叛了我。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跑!”
“他们轻易不会出宫,所以只能让人进宫里去。可皇宫已里里外外换过了人,就算我乔装打扮,也是进不去的,反而会打草惊蛇。”谢玄取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丹丸,塞进谢玄嘴里:“所以,只能让崔寺丞跑一趟了。”
那颗丹丸滑下肚里,崔治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有一根线操控着他,让他走出了房舍。
路边已准备好了马匹,辔头上挎着个包袱,崔治骑上马,往京城方向去。
崔治失踪,崔府下人们前往顺天府报了案,顺天府尹呵呵一笑,“莫要大惊小怪,崔寺丞说不定只是出门找乐子去了,明天早上便会回来。”
崔理没想过要入宫求贺雪真,也以为崔治是出门转悠去了。是以宫中的贺雪真并不知道崔治失踪之事。
于是深更半夜,他听宫人们说崔寺丞求见,就有些疑惑了。
“他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崔寺丞说,这事有关叛贼谢玄,需得当面与陛下说。”
“让他进来吧。”贺雪真下了床,穿上外袍,赤着脚坐在小几上,没多久,崔治跟在宫人身后走了进来。
崔治看着贺雪真光着脚,竟生出了想要替他捂进怀里暖一暖的冲动,幸好此时他被人操控了身体,没有做出此等丢脸失格之事。贺雪真是救了崔氏九族没错,可他也杀了崔理……不,不要再想了!早在他投靠镇南王时,他和贺雪真就已经一刀两断!
崔治心乱如麻,五味陈杂,□□控着的身体却是不受影响,与贺雪真对答如流:“陛下,臣这么晚进宫,乃是发现了谢玄与人密谋造反的铁证。”
“哦?他与什么人密谋造反?”
“太后!”“崔治”说着,解开肩膀上的包袱,里面是一封封往来书信。宫人接过包袱信笺,放在小几上,贺雪真翻看过,的确是太后和谢玄的笔迹没错,太后在信里说的隐晦,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崔寺丞可还有其他证据?”
“太后挑唆谢玄给陛下下毒,那毒也是太后给的,陛下这时候可以派人去太后宫里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所获。”
贺雪真当即派人去把太后拿下,搜查坤宁宫,太后押入冷宫,容后再审。
“崔寺丞这次立了大功,朕有重赏。但不知崔寺丞是从何处得来这些书信的?”
崔治上前两步,说:“我诈降潜伏在谢玄身边时,得知他有一处密室,他逃跑后,我找到密室,发现了这些书信。至于下毒,乃是听谢玄说的。”
贺雪真思索着,前世他除掉谢玄后,的确在摄政王府发现了一处密室,但那时摄政王动私刑的地方,没有什么书信。贺雪真半信半疑:“他密室在何处?”
崔治又走近两步:“就在摄政王府后……”
两人离得有些近了,贺雪真有些不快,正要叫他退后,崔治忽然吐出一口黑气,那黑气竟像是活物,直冲贺雪真而去!
贺雪真连忙屏息,然而那黑气落在脸上,竟瞬间让他失去了神智。
陛下遇险了!
当天夜里,何尚书等人便被叫进宫里,见大理寺卿傅宴已提前来了,何尚书连忙询问:“怎么回事?陛下呢?陛下怎样了?”
傅宴脸色不好,小声道:“太医正在看呢。”
“怎么了?哪个狗东西行刺陛下?!”
傅宴捏了捏鼻梁,过分英俊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里显出几分阴郁:“崔寺丞。已押下去了。”
“崔……?崔寺丞?”何尚书哑然,难以置信:“他是不是被陷害的?”
“先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陛下赶紧醒来。”
这时,太医已诊治完毕,收了药箱。何尚书上前两步,问道:“陛下怎样了?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伤?”
太医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傅宴三两步来到床帐边,宫女太监拦不住,他已抓住了贺雪真的手腕,摸向脉搏。
然而,没有脉搏!
看着贺雪真毫无血色的脸,傅宴一颗心直往下沉。
就在这时,凤律跟着吏部尚书一起进了寝殿,见傅宴抓着贺雪真的手,压下不快,问道:“陛下怎样了?”
傅宴回头,看着他们:“陛下……没有脉搏。”
贺雪真魂魄离体,感觉到一股吸力吸着他往京城南面飞去。贺雪真神智逐渐清醒,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做法,念出定魂咒,魂魄逐渐摆脱了吸力,重新飞回了皇宫顶端。
他飞到寝殿内,看着一群人围着他,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正要回到体内,那吸力增强,竟又把他拉扯走了。
贺雪真恼了,刘光义已经死了,而且这人修为在刘光义之上,这是谢玄搬来的救兵?还是镇南王的人?
贺雪真索性让吸力拉着自己,一路飞到京城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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