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真死后,荧徽剑尊得知真相,几欲疯魔,男子便将贺雪真手植的一棵梨花树移栽至这院子里,叮嘱他莫将梨树毁去,好让他发疯时也能守得灵台的一点清明。
荧徽剑尊声音喑哑:“他问我是不是他的师兄。”
男子一愣,憋着笑,道:“这不是夸赞你年轻么。”
荧徽剑尊垂下眼眸:“他还说,他绝不可能爱上师尊,师父就是师父。”
男子安慰他:“贺雪真毕竟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记得他与你相处的点滴,没有感情,他受世俗伦理桎梏,自然不会相信自己会对师尊动情。”
荧徽剑尊喃喃道:“是这样吗……”
“正是,老孟,你千万挺住,他现在仍是□□凡胎,你切莫发疯伤到了他。”
荧徽剑尊面色沉郁:“今天他还请求我做他师尊……”
“你答应了吗?”
“自然没有。”
男子叹了口气:“唉,老孟,或许是我这人离经叛道了些,若我与徒弟两情相悦,即便千夫所指,我也会与他长相厮守。”
荧徽剑尊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罢了,你们剑修素来性子板正,宁折不弯,多说无益。你既然想与他重新开始,自然是不能做他师尊的,放心吧,我过几日便到天衍宗了。”
荧徽剑尊问道:“你在哪里迷路了?给我看看。”
他这好友平素通透,但喝了酒便会迷路,看他眼皮盖儿都发红,不知又灌了几壶灵酒。荧徽剑尊给他指了路,看到梨花树下放着的食盒,才想起来贺雪真还没来吃晚饭。
他捧着食盒,来到贺雪真的院落外,耳目通达,立刻听见那院中隐隐的啜泣声。
“怎么了?”荧徽剑尊心中一急,连忙冲进去,贺雪真一个人在院子里抱膝坐着,眼睑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荧徽剑尊大步流星来到他面前,蹲下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我去杀了他。”
他瞧着贺雪真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恨不得立刻把那惹他伤心的人碎尸万段。
贺雪真见他进来,连忙擦了把脸,看到剑尊手里的食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
荧徽剑尊仍在追问:“谁欺负你了?”
贺雪真摇摇头,眼睛黑白分明,清亮得宛如水洗过。荧徽剑尊与他曾是师徒,对他一颦一笑都十分了解,立刻说:“你摇头,可你眼神分明不是这么说的。谁欺负你,你不要怕,我这就替你出气。”
贺雪真犹豫道:“师兄,你为什么不愿意收我为徒?你是不是嫌弃我身有残疾?”
荧徽剑尊一怔,连忙解释:“不是,怎么会。”
贺雪真右手的残疾就是拜他所赐,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只不过他心中抱有那点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所以不能收贺雪真做徒弟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收我?”贺雪真看着自己的右手,残疾导致他无法长时间使用右手,这只手的肌肉已开始萎缩了。
荧徽剑尊摩挲着他的右手,这几天相处时,他的确注意到贺雪真一直用袖子遮着右手,来到天衍宗后,与天衍宗弟子打交道时,他也会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但他没有想到,右手的残疾竟会对他有这般大的影响,让他如此自卑。
这也是荧徽剑尊作为一个修行之人,不懂得农家人对劳动力的需要,贺雪真右手使不上劲,等于家里废了半个劳动力,纵然父母不会责怪,他自己却难免愧疚。
荧徽剑尊握住他的手,说:“我带你离开时曾经说过,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手,你信不信我?”
贺雪真点点头。
“今日我本是外出为你寻找治疗手伤之法,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的手便会好了。”
贺雪真半信半疑,荧徽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要难过,师……师兄舍不得让你难过。待你手好了,便可修行了。我已为你寻得这世界上最适合教导你的师父,过几日他便会来了。”
荧徽剑尊离开贺雪真的院落后,御剑前往天衍宗的顶层,那里是天衍宗宗主的居处。
天衍宗宗主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算起来辈分比荧徽剑尊大一辈,修为矮他一截,性子和善好说话,与荧徽剑尊私交甚笃。
见荧徽剑尊前来,宗主笑道:“剑尊,听说昨天你把门内几位长老的好东西全搜刮走了,三师弟还跑来找我哭诉呢。”
“那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荧徽剑尊冷哼道:“三长老又有什么资格哭诉,当年那些围剿真儿的人里,他骂得最狠,跳得最高。”
宗主道:“我知道你嘴上声讨那些人,其实心里更恨的是你自己。既然雪真已找到,那些过去的事,便算了吧。左右他不记得了,剑尊也都放下吧。”
荧徽剑尊沉默不语,宗主问:“你既然带他回宗门,为何还不让他拜入天衍宗?你若不愿意教导他,让他拜入我处做我的亲传弟子也无妨,我定会悉心教导。”
荧徽剑尊摆摆手,说:“你修的是医道,不适合他。此外还有一件事,前世我的斗雪剑伤了他的魂魄,他右手落下了残疾……”
“你把他带来给我看看,斗雪剑的剑伤,我应当是能治好的。”
荧徽剑尊说:“我打听到一个秘法,以骨换骨,可以吗?”
宗主一震,立刻道:“剑尊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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