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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她们两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杀人。杀得还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乔掌柜喊冤。
    “杀人不一定要出门的。被害人很可能是自己送上门寻死的。”
    万达摇了摇脑袋,走到一脸惨白的赖大娘面前,低声问道,“老妈妈,你处心积虑害死了你的儿子,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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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我都听糊涂了。”
    万贵妃理了理头绪,还是没有明白。
    “那位乔小姐住的绣楼,有前后三扇窗户。一扇对着街面,一扇对着酒楼下的空地,一扇对着海子。”
    万达解释道,“乔家的绒线铺其实斜对着临水居。从临水居三楼最外头的座位斜看过去,能看到乔家二楼的一角。”
    万达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也就是比巴掌大一点的一角吧。”
    “所以你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双眼睛,是乔家小姐的眼睛?啊……我明白了,乔家父母虽然不允许女儿打开临街的两扇窗户,怕女儿看多了行人野了心。但是对着湖的那一扇窗,还是可以开着的。”
    菱花镜搁在化妆盒上,正好是个斜角,对着三楼斜上方临水居最外头的雅座。
    “郑公子是位风流公子,擅长吹笛。几个月前来到京师,就和一群同为举子的友人,相聚在临水居的三楼,迎风弄笛,吟诗作对。当时风光正好,小姐也背对着酒楼,一边梳妆,一边眺望着湖面。”
    说到这里,万达也是啧啧称奇。
    “坐在三楼最外头的郑公子,就从菱花镜里见到了小姐。两人在镜子里眉来眼去,一见钟情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真可怕,为了谈恋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哪怕两人都没有面对面,就在镜子里也能谈起来。
    “但是这个和‘癞子头’的死又有什么关系?最多只是年轻男女的一段眉眼风流而已。毕竟乔小姐门都不能出啊。”
    万贞儿疑惑道。
    “这就是‘癞子头’的老娘做下的冤孽了。”
    万达叹了一声,“我看过顺天府的记录,这个卖花的赖大娘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大妈。借着卖花的由头,走街串巷,深入后宅,名为卖花,其实是个‘马泊六’。”
    简单地说吧,这位就是明代的“王婆”——不是卖瓜的王婆,是给西门庆和潘金莲穿针引线的那种。
    “‘癞子头’这么多年进进出出顺天府,每次的赎铜都要十几两。王婆疼爱儿子,舍不得儿子在牢内受苦,回回都很快就将赎铜交往府衙。她一个卖花的老婆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赎铜是古代司法中的特有产物。简单地说就是可以通过交付罚金的方式来免去部分罪责。
    当然了,杀人、放火、造反这种重罪不在可以赎取的范围内。
    就这么点时间里,万达已经托人调来了顺天府的刑案记录了——对!就是那个吃人嘴短的邱子晋送来的。
    这家伙中午准时来蹭饭的时候,听说万达头回审案,很主动地跑来问问要帮忙么——代价是晚点寻个机会,吃一顿他亲手做的全羊宴。
    锦衣卫当然也能调取刑部或者顺天府的卷宗,但是一来二去走程序至少也要半天,万达可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就答应了邱子晋的要求。
    邱学霸虽然是个吃货,但是干活效率却高的惊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所有有关“癞子头”的案件整理了出来,交给了万达。
    “全羊宴哦,别忘记了。”
    回刑部之前,小邱同学再三嘱咐道。
    赖大娘虽然不是《水浒传》里的王婆,不过干的事情也差不多。
    这多情的公子,遇上了同样多情的小姐,却只能在镜子里见个虚影,如何能解相思之渴?
    郑公子不是本地人,在多方打听之下,就听说了南城的赖大娘,专门给人“穿针引线”,“成就姻缘”。
    就拿了二十两银子,和自己贴身的一条汗巾子,求赖大娘帮忙他和乔小姐的“美事”。
    那赖大娘见了真金白银,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就接着卖花为借口,来到了乔家后院,走到了乔小姐的闺房内。
    几经撺掇后,赖大娘将郑公子的汗巾交到了乔小姐手中。又哄的乔小姐褪下了头上的一只珠花,作为信物,转头交给了郑公子。
    万达朝一旁站着的力士使了个眼色。
    两个大汉走到郑公子身边,两三下就从他怀里搜到了一只精巧的珠花。
    “你!你这个败坏门风的贱人!”
    乔掌柜听得气急败坏,一巴掌将刚悠悠转醒的女儿又扇晕了过去。
    无媒苟合,私定终身,对于明朝的妇女来说可是败坏闺名的大罪。
    更不提这个乔掌柜,历来都标榜自己“闺风严谨”了。
    “大人,说到底,都是这郑公子和赖婆子,欺骗我闺女年幼无知。她也是受害者,怎么可以说人是她杀的呢?”
    还是乔夫人脑子灵活,抱着女儿喊起冤来。
    私定终身说起来再难听,和杀人重罪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他们何止是私定终身……”
    万达摇摇头。
    “千户大人,我们已经去乔家绒线铺二楼搜过了。这是从箱子里搜出来的男人汗巾,还有这跟用拆了旧被单结成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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