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刚才迷糊之间听到的内容,分明就是之前小邱给他普及的白莲教的教义啊!
万达心道:好险!亏这邱子晋刚才还几次提醒他要注意,结果先着了道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待我“将计就计”,看看这尼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万达想着,也跟着露出了迷茫的笑容。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洗脑,他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抠住自己的掌心。
一次又一次,到后来,万达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已经隐隐出血了。
“喂,赶车的那个。”
“妙音庵”的门口,正蹲在马车边啃着干粮的高会抬起头,就看到了刚才来应门的那个小尼姑朝他走了过来。
“你们小姐今晚要留宿在我们庵堂,让我出来给你说一声。”
她嫌弃地看着一身粗布衣衫的高会,用袖子捂住鼻子,好像他身上的穷酸味熏到她似得。
“那……我们小姐明天会回去么?”
高会拍了拍身上的饼屑站了起来,一脸憨厚地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们小姐被我们主持所感化,决定抛弃红尘俗世,也出家做了姑子呢……”
小尼姑轻浮地笑了笑。
“那,那怎么行……我们老爷肯定不准的。老爷和太太就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她养老呢。”
高会一脸慌张地说道。
“那我就管不了了。”
尼姑说完,扭着腰往庵门走去。
天色已晚,也不会有人来上香了,她利落地栓上了门栓,不理会外头还呆立着的高会。
“万大人,邱监生,要撑住啊。”
看着女人消失在门内,高会转身,冲着着后面的树林,学了一声杜鹃的叫声。
不远处的树林中,两颗小树晃动了一下,似乎正在与他呼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休羡和邓翔两人绕过后堂和藏经阁,贴着抄手游廊,一路快步往外头走去。
在拐角处,一个刚从药师殿里走出来的香客,不巧和步履匆忙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
邓翔被撞得倒退了两步,杨休羡则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差点摔出一个屁股蹲的老头,将他堪堪扶起。
“老丈,您没事吧?”
杨休羡刚把人扶起来,都没站稳呢。
这老头居然箭步一窜“蹭”地甩开他,激动地往寺庙广场的方向走去。
“搞什么啊?老头身手那么利落?”
老头走路带风,差点又把邓翔给撞着了。
“主持,主持来了!”
“太难得了,居然可以看到主持。上回捐的香火钱,果然没有白捐。”
说时迟那时快,几百名香客听到了主持出现的消息,都激动地从各个殿宇中跑了出来,一下子将大雄宝殿外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杨休羡惊讶地和邓翔互相看了一眼,无论如何想不通,只不过是广济寺的主持出现在了自家的寺庙中,这些人干嘛跟疯了的似得。
就在此时,一阵轻柔和缓的乐声从两人的身后升起。微风吹来,杨休羡抬手,居然抓到了一片吹来的桃红色的花瓣。
转过身子,杨休羡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四名十岁左右的小沙弥分列两边,其中两人左手搭着花篮,走一步撒一把。
另外两人手持木柄铜制香薰炉在前头开道。
小沙弥后面跟着两排四人的仪仗,也都是和尚。
一人打钵儿,一人吹笙,一人敲铃铛,一人敲木鱼。
刚才那冬日飞花,仙乐渺渺的效果看来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在往后头看,是一座八人抬着的高辇,明黄色的辇布迎风发出“噼噼剥剥”的声音。
一个身着织金袈裟,头戴錾金丝五佛毗卢帽的男人高高端坐在上面,一手结印,一手捏着佛珠,嘴角带笑,正由上而下地看着下面狂热的信徒们。
高辇之后,是两排共十六人带着孔雀蓝头盔的仪仗队。一队打着扬得高高的红色大纛,一队人手里分别拿着金鱼,宝瓶,华盖,金轮等佛教八宝。
这庞大的队伍缓慢而庄严地在广场内移动者,朝大雄宝殿方向而去。
不过一个主持在寺内的排场,居然赶得上亲王的仪仗了!
年少时,曾经因为家世和相貌出众,在锦衣卫殿前仪鸾司短暂任职过大汉将军的杨休羡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僭越之处。
“佛爷!佛爷来了!我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佛爷!多看我一眼啊佛爷!”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顿足,有的捶胸呼号,有的干脆一头撞上法轿的栏杆,如痴如狂的模样,看的杨休羡和邓翔胆战心惊。
逆着阳光,那高高在上的主持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在一片佛乐和信徒的哭嚎声中,往大雄宝殿里挪去。
“邓总旗……”
杨休羡松开了被他自己捏的生疼手掌,冷笑地转过脑袋,看着满脸惶恐,双腿都在微微战栗的邓翔。
“这些排场,这样狂热的景象,尊夫人,跟你提过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来科普一下那些让人头疼的皇后太后们首先登场的是孙太后,孙太后是朱瞻基的第二位皇后,朱祁镇的亲妈,是为很有手段的老太太,活了64岁,经历了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四个时期,最后在天顺六年薨逝。老太太最值得一提的功绩是在北京保卫战中坚持支持于谦,并且在国家危难之际将朱祁钰推上皇位,拒绝瓦剌人利用亲儿子朱祁镇对大明没完没了的敲诈。万贞儿也是她派去保护自己的孙儿朱见深的。另外她还推动了英宗废除残忍的嫔妃殉葬制度,是一位光芒四射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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