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佛爷啊!这不是德昌主持嘛!”
站在前排的百姓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眼神涣散,嘴边不断流着口水,喉管里无意识地发出“呵呵”的摩擦声,身体跟打摆子一样不断颤抖的白胖男人,正是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高高在上的德昌佛爷。
佛爷不是被最早的那群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们从广济寺里绑走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跟着这队缇骑从东边那儿来了?
“诸位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抓到这个大骗子的嘛!”
万达走到经幢边,用马鞭指着德昌低垂下来的光脑袋说道,“是城东本司胡同的妓院里!”
“不可能!”
“佛爷是弥勒佛转身,是不近女色的童男子,怎么会去妓院!”
“这个鹰犬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估计是他们对佛爷用了重刑!把佛爷打成这个样子了!”
百姓们根本不相信万达说的话。
“不信?那你们看看这儿!”
杨休羡可不像万达这么好说话,对着这群暴民还循循善诱。
他一把拉下了德昌的亵裤,露出污秽不堪的东西。
“啊啊啊啊!”
前排的女教徒吓得纷纷转头闭眼。几个男的,更是看的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德昌本来为了应付万达和邱子晋两个人,已经从玄莲那边讨了一丸“无极逍遥丹”吃,整个身体都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
这药丸的药性极为霸道,就像是玄莲所说:三颗下去,就要人命。
德昌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万达这个混世小魔王。居然把一把逍遥丸,糖豆似得一股脑塞进他嘴里,又将他整个人绑住,无法动弹。
如今他阳消神散,精神全无,整个人整个软绵绵的好似面条一般。若不是被绑在经幢上,估计此刻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握草,明天要长针眼了……”
万达只是偷瞄了一眼而已,吓得立即脑袋别了回来。
杨大人,你这种不要脸的打发实在太狠了!
“这个德昌,根本不是什么佛爷,而是个奸淫女子的恶棍!这几年来,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的女孩子。”
杨休羡大声说道,“那个本司胡同里的‘忘我阁’,就是西山妙音庵的主持玄莲开的!她也不是什么‘无生老母’托生,而是个专门诱骗良家女子的淫媒!他们两个一个是妖僧,一个是妖尼,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伤害了多少条人命!”
“就这样,你们还相信他们是佛祖菩萨么?佛祖菩萨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嘛!”
万达接着说道。
百姓们纷纷露出了动摇的表情。
实在是德昌如今的样子过于不堪,和他往昔那种端庄高贵的佛陀形象完全不符。
“不信的话,看这里!这张是这个妖僧自己招供的证词,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画押!”
万达从衣襟内掏出刚才邱子晋写的供词,转身将他呈给了袁指挥使。
“这个人根本不是和尚,他本名叫做‘宋天阳’,河南人氏。他和他师父,也就是所谓的法愿和尚,原来都是打家劫舍的盗匪。是他们杀了真正的法愿师徒,取而代之!这广济寺被他们当做了白莲教的教坛,专门行骗,无恶不作!”
“怎么会!”
“不可能!”
众人听闻,都吓得悍然失色,万万想不到这个佛爷居然是个假货不算,还是个盗贼!
万达正在前头口若悬河地一一细数这德昌的罪行。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望着眼前的一幕,满眼含泪,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相公……不……不会的……”
“娘,你为什么哭了?”
小卉抬起头,擦了擦宋嫂脸上的泪水。转头看着前头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好奇地问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绑他?娘,你怎么又哭了?”
宋嫂没有回到女儿的问题,她行尸走肉一般地抱着孩子,挤到了最前面。
她要看看,她要亲眼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她的丈夫,她失踪了八年,抛家弃子,音讯全无的丈夫宋天阳!
“大人!妖尼抓到了!”
高会一手抓着玄莲,一手拖着林三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用手帕和衣服掩饰面容的少女。
这两个女人跑出忘我阁后门没多久,就被他逮住了。不过为了找到这群被藏在别院里的少女们,多花了点时间。
幸好临走的时候,受到了宋嫂的点拨,告诉她曾经给李姑娘胡同口走到底,临水井的一间小屋里送过饭菜。
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才能找到这群受害者。
林三娘可能知道自己的报应要到了,不吵不闹。任由高会将她一路拖过来,扔到寺庙前的青石板上。
倒是玄莲,一边走一边叫骂着。
在看到万达后,犹不死心地朝他唾了一口唾沫,被一旁的东厂太监给当场踹了一记窝心脚。
敢吐万娘娘的弟弟,这妖尼好大的狗胆!
“听声音是玄莲师太没错……但是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之前号称得了玄莲“圣水”的女教徒,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玄莲在妙音庵接待香客的时候,都是素面待人,从来都是一副圣洁持身的模样。
她平日里不能化妆,难得在忘我阁才能释放天性,描眉画眼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