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掌柜,万达等人对着墙壁上的梅花,讨论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止万达,邱子晋也气的暴跳如雷。
“那么多糕饼,眉毛苏,芝麻酥,天鹅酥,红豆酥,还有江米条和那个什么杀什么马的……都没了,都没了……”
呜呜,好多我都还没尝过呢,居然被“采花大盗”偷走了。
探花郎气得想吃人。
“怎么办?要报官么?”
高会看着气的在房间里团团转圈的邱子晋,为难地望向杨休羡。
“报官说什么?说丢了一盒点心?昨天那个太监,丢了五十两白眼,报官了么?”
杨休羡双手交叉在身后,也是满脑袋的问号——不是说好“一剪梅”是“采花”和偷银子么?他怎么连点心都不放过?
这还是“荤素不忌”么?
这都是“百无禁忌”了吧!
“而且我们是微服私访,若是报官,岂不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自认吃亏了。”
杨休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十多岁进锦衣卫衙门到现在,天南地北也算走过不少地方了。这双手不知道染上多少人的血。这双眼睛,更是不知道看过多少黑暗生死。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北镇抚司的官爷,皇上的鹰犬,人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们,会有这一天?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一剪梅’,胆子实在太大了。他昨天偷了那个宦官的银子后,并没有立即逃走,而是继续呆在这里。甚至……有可能就在这个酒楼里,没有离开过。”
杨休羡分析道。
“难道……”
万达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不但看出了那个宦官的身份,还看出我们的身份了?他知道我们是锦衣卫。所以——偷点心是假,其实,是想要给我们一个警告?”
众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棘手了。
他们的目的是浔州府,现在还没有到达桂林,就被人识破了身份,接下来还要怎么秘密查访民情?
陛下的吩咐还犹言在耳,难道已经出师不利了?
关键是,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这个“一剪梅”是在他们下了船之后发现他们破绽的,还是……“一剪梅”其实就在他们坐过来的那艘客船上,是从京师方面一路尾随过来的呢?
如果真的像是他们推测的一般,这个“一剪梅”就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了。
他的背后一定存在一个组织。
一个可能对皇权产生挑战的组织。
“抓住他。”
杨休羡的右手抵在下巴上,眉头微微蹙起,幽幽地说道。
“抓住谁?”
万达和邱子晋互视了一眼,“‘一剪梅’么?”
“对。”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杨休羡露出一抹冷绝的笑容。
“可是,湖广两地都海捕他一年了,他还在逍遥法外,不是么?”
邱子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锦衣卫。没有见过北镇抚司的手段。”
杨休羡冷笑,
“不管他知道多少。抓住他,然后……”
他转过头,朝高会挑了一下眉毛。
“属下明白。”
高会冷着脸,低头应道。
万达和邱子晋一言不发,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第二天一早,掌柜的刚下了楼,准备开门迎客。就看到一只竹篾食盒,被端端正正地放在酒店大堂正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
周围门窗紧闭,还没有人进出,也不知道这食盒是如何被送进来,那个人又如何离开的呢?
万达等人闻讯下楼,便看到了这个眼熟的食盒。
“一剪梅”这是把点心还给他们了?
他走到桌边,深吸一口气,将食盒的盖子打开。
里面的点心一块都不剩了,不过有一个被叠成正方形的纸条卧在最下头一层。
这是什么?警告信么?
杨休羡深知人心险恶,怕万达着了道。
他将他拉到身后,自己上前,屏住呼吸,缓缓打开了纸条。
看到纸条上的留言,和左下角那一朵嚣张的红梅花印记,杨休羡眼皮一跳。
“写了什么?你说呀!”
万达和邱子晋都急死了。
难道这人真的看出他们的身份,如果不听他的话,就要对他们下狠手么?
“自己看吧……”
杨休羡将打开的纸条放到万达的手中。
万达狐疑地低头,看到了纸条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不,够,甜。
落款处的那朵梅花,也不知道这“一剪梅”是怎么画的。明明只是普通的五个红点外加一笔黑色的树枝,居然画出了浓厚的嘲讽意味。一眼望过去,好像是个在做鬼脸的小丑。
套用一句后世的流行语——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
邱子晋就站在万达的身后,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还能再甜一点……”
只是我昨天看大人你到后来被念的有些不耐烦了,就没敢再提……
“‘一剪梅’……”
万达愤怒地将纸条团成一团,扔到地上,再重重地踏上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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