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那边……”
怀恩小心地问道。
“母后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难得过节,就不要打扰她了。”
朱见深自觉自己还是个“孝子”,作为“孝子”自然要体恤母亲的身体,万不能让她再为娘家人操心了。
娘舅,弟弟,母亲……
怎么都是给人做“外戚”的,这些人不像小郎舅一样为朕分担国事就算了,还整日里想着怎么算计朕,算计朕手里的东西。
是不是有一天,连朕的整个“江山”都要被算计走了呢?
小皇帝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却是一片冷意。
“怎么办,要不要跟小邱说?”
距离那天发现荣小姐可能给邱子晋带了绿帽子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每天看着邱大人忙进忙出,奔波在御器厂和县衙之间,万达却实在无法对他开口,告诉他可能要“喜当爹”的真相。
而且这两天里,邱子晋和他的母亲又爆发了一场冲突。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婚期到底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一方面是邱子晋坚持一定要等御器厂失窃案破案之后才会考虑进行婚事。
一方面是邱母并不认为婚事会打扰到儿子破案。
荣家一早就将女儿送了过来,婚礼却迟迟不能进行,这让女方怎么看待他们邱家。
这母子两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可怜的邱爸爸,被夹在两人中间。劝谁都不好,谁劝也没用。
“梁公公据说很快就要回御器厂了。”
杨休羡收到锦衣卫的线报,这位梁太监是直接坐船南下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锦衣卫盯上了。
明天他所坐的船进入新安江后,锦衣卫的人马就会将他逮捕,直接押送过来。
“说起来,这个‘梁公公’和你有一面之缘。”
邱子晋的事情,饶是杨休羡也觉得没有一点办法。
真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他们只是锦衣卫。
杀人,在行。
家事,管不了。
他只能把话题往公事上引导。
“我认识姓梁的公公么?昭德宫里有这样的人?”
万达心烦地扇着扇子,抬起眼睛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
“原来是在御马监伺候的,后来跟过陛下身边的张敏张公公一段时间。你忘了?”
杨休羡提醒道,“白莲教的那个案子里。在广济寺门口,给你递小马扎的那个‘梁芳’。”
“哦哦,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万达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这还是前年年末时候的事情了,当时他觉得这个太监年轻轻的,怎么那么善于迎奉拍马,跟老实不多话的张敏公公完全不是一路人。
案子结束之后,他还跟怀恩公公提了一句,说不要把这样的人放在陛下和娘娘身边。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出了宫,还做了景德镇御器厂的督造太监……这也太巧了吧。
“这个梁芳太监,有些手段。他因为你的一句话,被从张公公身边赶走,昭德宫也不要他,眼看就要失宠。但是这个人太会钻营了,居然搭上了六局二十四司的路子。”
杨休羡只能感叹人算不如天算。
“正好两年前,负责御器厂督造的张公公被调回了京师。这小子上下运作,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银子,动用了多少关系,竟然得到了督造太监这个肥差。”
宫里的太监们,有做到像怀恩,覃昌,张敏,夏时,牛玉这样,在御前极得脸面,权力犹如内宫宰执的宦官。
也有混的连口饱饭都难以混的上,只能打扫庭院和刷马桶的内侍。
除了运气和能力,就看个人会不会钻营了。
这梁太监年轻轻的,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从深宫里出来,就被外放到江南这样丰饶的地方,掌管的还是御制之物的督造采买,简直就是老鼠跌进了米缸里。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活该他又落在我的手里。”
如果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偷卖窑变瓷器,那万达可就一点都不惊讶了。
他狞笑着用右手手掌捏了捏左手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大人,大人,不好了。”
就在此时,一个锦衣卫校尉冲了进来,对着两人叫到,“有人来闹事了。”
“敢找锦衣卫闹事,疯了么?”
万达兴奋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那个梁太监提前回来了?走,走,会会他去。”
“不是,不是找锦衣卫闹事的。”
校尉摇了摇脑袋,“是找邱家的。”
“嚯!难道是荣小姐来逼婚了?”
万达面色一僵。
心想难道这几天荣小姐的肚子眼看要涨起来了,再不找人接盘就来不及了不成?
“是逼婚,不过不是荣小姐。”
“那是谁?”
“是歙县的魏家!原来跟邱大人订婚的那个魏家,人家打上门来要说法了!据说来了将近百来号人,已经快到村口了,大人看看去吧。”
“差点忘了她!”
万达一听,简直快要为邱子晋急死了。
怎么办?
这边是“原配”杀到,那边是“绿云罩顶”……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简直是六百年后的金句啊——不婚不孕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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