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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前一天晚上欧阳思已经给曾荣送来了一套启蒙的《百家姓》、《千字文》和《三字经》,他着重教曾荣背会了《百家姓》,随后又替曾荣把了下脉,彼时她就猜出了对方的离意,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不告而别,更没想到对方还会送这些东西给她。
    仔细想来,可能是她昨晚说的话有些伤到了对方,欧阳思刚一说她身子基本复原,曾荣便主动提出她可以单独带着曾华上山采药,说这三天她已基本学会辨认当地的常见药材,不用再劳烦欧阳思了。
    “这几天耽误了先生不少工夫,我知先生还得用功苦读,我们姐妹好生过意不去,却又无以回报,惭愧得很,委实不敢再劳烦先生了。”这是曾荣的原话。
    欧阳思听了之后并没有即刻回答她,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淡淡一笑,回了两个字,“也好。”
    欧阳思离开后,曾荣也意识到自己的原话可能有点生硬,可也没办法,住进这个书院本就纯属无奈之举,若是再惹出点什么有损闺誉的麻烦来,她怕将来会影响到徐家老夫人对她的看法。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欧阳思会不告而别,且还托刘婆婆给她送套学习用具来,这就有点令她作难了。
    刨去救命之恩不算,她还欠了欧阳思不少药钱呢,再加上这套用具,这份人情貌似有点太大了。
    主要是这几天住在书院,她听刘婆婆念叨过,欧阳思母亲身子骨不好,一个人住在乡下,种不了地做不了重活,平日里就靠着绣花挣点钱艰难度日,所以欧阳思才不能一心苦读,需要自己赚取点生活费和学费。
    惟其如此,这份心意才更显珍贵。
    她怎么还?
    更别说,这中间还夹杂一个倾慕他的曾华,曾荣有点头疼了。
    好在欧阳思已然离开,曾荣也就暂时不需为他费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欧阳思再次回到这个书院时她也离开这个小村子了,欠下的人情只能期待他日有机会再回报了。
    想明白这点后,曾荣很快为自己重新定制了一个规划,每天清早,也就卯正左右,她依旧带着曾华去采药,采药的同时也采蘑菇,这是她今日上山发现草药丛中的蘑菇临时想到的主意,得知这些蘑菇能吃,她毫不犹豫地放进了篮子里。
    可惜的是,山上采蘑菇的小孩子比较多,穷人家的孩子都指着拿这个去换钱贴补一点家用或改善一下伙食,因而,曾荣她们能采到的蘑菇并不多。
    好在这并不是曾荣的主业,倒也没什么失落可言。
    从山上下来,她会先帮刘婆婆准备早饭,随后便是归整药材,蘑菇她可以直接卖给书院。
    中午的时间她一般会跟着刘婆婆“学”绣花,她也才知道刘婆婆会一点简单的绣花,说是年轻时曾经跟人学过绣手帕和做荷包,早些年还利用这手艺赚取一点零用钱贴补家用,也就这几年岁数大了手也粗糙了,加上眼睛不太好使,不敢做了,但教一个初学者还是富富有余的。
    下午她会帮刘婆婆准备晚饭,饭后还会帮着打扫一下院子。
    晚上曾荣会用一个时辰来教曾华认字写字,也是先从药材的名称学起,现成的字帖,欧阳思自己写下的,曾荣倒是不用费劲去跟曾华解释什么。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曾荣就适应了书院的生活,也适应了重生后的自己。
    这天,因着连下了两天的大雨,曾荣和曾华都没法出门,两人便在屋子里生了一盆火,正好用笸箩把这些日子采的药材烘烤一下。
    可巧前几天她们两个采药的时候发现了一窝野鸡蛋,依曾华的意思是想给曾荣补身子用,可曾荣没答应,她是想拿去卖了,正好她也该去一趟镇里处理这批药材了。
    说实在的,她手里一文钱都没有,拿旧布练习了七八天的绣手帕,她想去买几条正经的手帕来绣,可她又怕这些日子采的药钱还不够买几条丝帕的钱。
    两人忙了一会,曾荣正打算趁这会得闲教曾华背诵《百家姓》时,突然听到曾华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联想到曾华在家吃的都是稀粥,曾荣想起了那十几个野鸡蛋。
    于是,她在火堆里埋了三个野鸡蛋,谁知曾荣刚把野鸡蛋烤好给刘婆婆送一个过去,曾贵祥突然钻进来,他也是刚从家里来,路上淋了雨衣服都湿透了,想来曾荣这把衣服烤干一下,哪知这么巧,一进门就看见曾荣和曾华两个正一人拿着个野鸡蛋剥壳呢。
    “好啊,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太不像话了,居然瞒着我们偷吃鸡蛋。”曾贵祥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抢了曾华手里的野鸡蛋。
    “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叫偷吃,我们去山上采药好容易才发现这几个野鸡蛋,原本是想拿去卖了,可方才听到妹妹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才烤了这两个。”曾荣给了曾贵祥一个鄙视的眼神。
    她住在书院这些日子曾贵祥都没有来看过她,不用问也能猜到准是嫌她丢人了,因而她也没好脸色。
    别的她没印象,但她记得一点,二哥的待遇一直是家里最好的,别人吃稀粥他总能有干饭吃,就这样,他还不知足,总念叨什么读书辛苦之类的话,所以家里还得时不时给他加个荷包蛋什么的改善一下膳食。
    为这,田水兰有过不少怨言,可曾呈春在这一点上很坚持,田水兰再不情愿也不好去拂了丈夫的逆鳞,左右她自己也不吃亏,仗着是孕妇或产妇,再不济还有喂奶这个由头,也能吃一点独食或偏食,因而嫁进曾家这几年她并不曾真吃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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