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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荣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点不平,接着问:“那阿梅十三岁进绣坊一直在绣丝帕?还有你们两个,绣了多久的丝帕?”
    从阿桃嘴里,曾荣才知锦绣坊的惯例是,绣丝帕做荷包香囊、扇套这种小活大多是于掌柜从白家的家生女或相熟的亲友中挑几个出色的,实在找不到便从京城其他小绣坊中挖几个手艺好点的过来,而那些大件的活则一般交给从苏杭寻来的绣娘,她们的技艺比本地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就是说,曾荣要想出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一是年龄小,二是师出无门也无名。
    “那你知晓阿梅那些加了诗句的丝帕是谁给她画的花样,又是要卖给什么人?”
    阿桃摇摇头,忽而又拧着一张大圆脸问:“不是你第一个给她画的吗?”
    “啊,我,我就是好奇她怎么会求到我头上来,难不成是她见我之前这么绣过?”
    “哦,这个我知道,那天刘公公走后,我好像听见于掌柜对阿梅说,让她跟着你学学,多留心留心你画的花样,好像也让她去读点书什么的,阿荣,你念过书吗?是不是还学过画画,能得到于掌柜的认可不太容易。”
    最后一句话说完时,阿桃又自来熟地挽住了阿荣的胳膊,问起阿荣除了会绣兰花还擅长绣什么,也问她是如何打动那个眼高于顶的于掌柜的。
    第六十一章 偶遇(二)
    从阿桃嘴里,曾荣再次确认那条绣着“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的丝帕八成是被刘公公带进宫里了。
    可惜这刘公公的身份阿桃也不太清楚,只知他是宫里的一个什么头目,每半个月会带着两个小太监来绣坊转转,若是遇到相中的东西就会直接带回去。
    “那这些东西是给宫女还是宫里的主子们呢?”
    尽管曾荣对宫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她知晓一点,内宫分为六局二十四司,每个司掌管一摊,因此,肯定也有自己的绣坊和针线署什么的,那些主子们穿的衣服不可能都让外面人做吧?
    因此,也有可能那条丝帕是那位刘公公拿去给自己相好的某个宫女或宫令女官。
    这么一想,曾荣又有点气馁了。
    阿桃没有看出曾荣的情绪变化来,依旧喋喋不休,话题从绣坊又转到了曾荣的家事,问曾荣的老家,和白家的关系以及因何进京等。
    曾荣挑一些能说的说了,好在朝华寺也不远,说话间就到了,远远的,便看见朝华寺的山门外围满了人,也看见了碧波丛中的那几艘龙舟,就是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每艘龙舟上有多少人,但能看见一排排身穿白色短褂的汉子坐在龙舟上飞快地划桨。
    因着放风筝耽误了会时间,她们赶到时龙舟赛已经进行过半了,原本依曾荣的意思是不想钻进人堆去凑这个热闹,可曾华和阿桃姐弟几个在,曾荣只得硬着头皮牵着曾华往里挤。
    事实上,曾华对赛龙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每年端午节,青湖里也有赛龙舟,附近的这些村子都会来人参加,热闹的很。
    可她不清楚曾荣有没有看过,因而,见大姐拉着她的手往里挤,她也跟着配合,甚至还利用她人小身小的优势带着曾荣往里钻。
    谁知挤进去后,曾华忽地指向池中的荷叶,一脸兴奋地喊:“大姐,大姐,那有甲鱼,甲鱼,好大的甲鱼,还有红金鱼,这么多呢。”
    这一喊,把不少目光吸引过来了,好在曾华用的是老家的土话,在场的人应该没有听懂。
    尽管如此,曾荣的脸也红了,忙低声说道:“嘘,阿华,小点声,这荷花池是用来放生的,所以有鱼不奇怪,还有,这不叫红金鱼,叫锦鲤,那些也不叫甲鱼,叫乌龟,代表长寿的意思。”
    曾华听了这话再细细一看,确实是有不少乌龟,大的小的都有,有的正趴在荷叶上晒太阳呢,除了甲鱼和红金鱼,还有几条一尺多长的鲤鱼在荷叶下悠哉悠哉地摆尾呢。
    为此,小姑娘的眉头拧了起来,“大姐,这么多鱼居然没人抓?”
    也不怪她不理解。
    乡下穷苦人家想吃一顿鱼并非什么易事,有时候好容易在河沟里摸到点泥鳅黄鳝田螺什么的还惦记着拿去镇里换几文钱。
    还有那座青湖,别看是有主的,平时也看不到鱼游到水面来,但仍是有人借着放鸭子放鹅的机会偷着在岸边浅处捞点小虾摸点田螺什么的。
    若是到了下大雨的晚上,曾华知道村里有人会偷偷带着网抄什么的去偷鱼,运气好的话能抓回来几条大鱼,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被主家发现,一顿打和罚肯定少不了,严重的据说还会被送进监牢。
    可即便如此,附近村里人也没少打青湖的主意,没办法,被逼到这份上,连饭都吃不饱,谁会去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正因为此,曾华才会看到池子里这么多鱼浮在水面居然没有人动手去抓感到震惊不已。
    对她而言,填饱肚子显然比放生要重要的多。
    好在曾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出糗了,成为周围人的笑柄,因而颇为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头,噘嘴说道:“大姐,我又说错话了。”
    “没事的,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曾荣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看到在她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恢复小孩天性的妹妹,她更多的是欣慰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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