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把银针捡起来,刚要张口说话,朱旭骂道:“蠢货,这脏了的东西如何能用?”
“回皇上,淡定,淡定,御医说了,不能动怒,您头上有针。”曾荣忙劝道。
朱旭再次瞪了眼曾荣,又闭上了眼睛,曾荣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这下她不敢乱动了,规规矩矩地站着。
约摸半炷香时间,曾太医开始拔针,待他把针拔完,询问皇上感觉如何时,朱旭睁开了眼睛,且坐了起来,自己动手揉了揉了脑袋,冷冷地回了一句,“姑且就这样。”
曾太医一听心里没底了,这究竟是好还是没好啊?
“启禀皇上,下官,下官再给您手上扎几针?”曾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旭一听,先看了曾荣一眼,把手伸出来,曾太医把之前的几根银针用丝帕包起来,再从布袋里抽了几根银针,曾荣跟了过去,亲眼看着曾太医如何运针,如何在皇上的左手手背上扎了四针。
待曾太医停手后,曾荣开始询问皇上的病症以及治疗方案,也问手上的这几个穴位分别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问完之后,曾荣开始趴在高几上写病案,病案刚写一半,曾太医开始拔针,曾荣停下手里的笔又跑过去看他如何拔针。
这一次,没等曾太医问,曾荣先问道:“启禀皇上,这次效果如何?”
朱旭斜了她一眼,吐出了两个字,“尚可。”
曾荣转向曾太医,“还需扎别的穴位吗?”
“下官听皇上的,若头痛尚未减轻,可再扎耳廓两侧的太阳穴和额头的额中穴。”曾太医一边说一边示意了穴位。
“罢了,不扎了。”朱旭说完,见曾荣脸上似有失望闪过,顿觉不爽,这丫头怎么回事,还没看够他遭罪?
曾荣没意识到自己心思被看破,倒是看出皇上的心烦气躁,忙退后几步,继续去写自己的病案。
余光瞄到曾太医收拾东西要告辞,曾荣也忙卷起自己的病案,可没等她开口,朱旭问她:“病案写好了?”
“回皇上,尚无,下官想再详细问问曾太医。”曾荣没敢撒谎,对方有过看她病案的先例。
“就在这问,写好了给朕瞧瞧。”朱旭发话了。
曾荣一听,猜到对方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只得再详细问了问皇上发病的经过,症状,几种治疗方案,还有中药方子。
中药方子是刘院使开的,曾太医也不清楚,这点只能等刘院使来了再说。
第二百五十章 三错
这一问,曾荣确认皇上的头痛症是在坤宁宫里待了一上午犯的,可能是自己本就心绪不宁,也可能是听了一上午的和尚念经被吵闹到了,此外还有浓烈的香薰味,总之,他很不喜欢。
曾荣见才一个时辰皇上就犯了头痛症,这四个时辰下来,朱恒又会如何呢?
可惜,这话她问不出口。
曾太医走后,曾荣又花了约摸半炷香时间把病案写完,期间,皇上坐回到案桌前开始批阅奏章。
“启禀皇上,下官写好了。”曾荣把病案簿呈到了常德子手里,常德子送到案桌前。
朱旭之前曾经浏览过曾荣写的文案,对她的能力基本认可,因而这一次他并未伸手去接这份病案,只是略扫一眼,见字迹仍旧工整,叙事也清晰,便敲了下桌面,示意常德子拿走。
尔后,朱旭往高椅上一靠,看着曾荣,不说话,似在思索什么,见此,常德子把门口的两小太监撵出去了,自己站到门口。
曾荣一看这架势,也老老实实地上前几步,站在案桌前三尺处,低头,一副做错事等候发落的样子。
“听闻那日普济寺一行你们出去逛街了,可是你的主意?”朱旭抛出第一个问题。
“回皇上,是去逛街了,但不是下官的主意,是二殿下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锅曾荣可不背,确实不是她。
“这些年他连外人都不肯见,怎么可能会想去逛街,可见你就是扯谎。”朱旭哼了一声。
这个儿子近期变化确实很大,绝对和这个丫头脱不了干系。
只是朱旭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这个儿子能走出之前的桎梏,能活得轻松些,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这孩子给他带来麻烦,毕竟朱恒的身份太特殊,外界对他的关注比的另外几个皇子大多了,这不,真有人向他推荐民间名医了。
还有,朱恒十七岁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可外面那些臣子们不了解内情,总以为他这个父亲苛待了孩子,一个两个的居然向他推荐起王妃人选来。
“启禀皇上,正因为之前二殿下不见外人,故而从没有见过这种市井烟火气,看到街上的车水马龙,他说想到《清明上河图》里的街景,故心向往之。”曾荣躬身回道。
“市井烟火气?”这个词很久远也很陌生,令朱旭有片刻的恍惚。
年少那会,他也曾在太学求学,偶尔也和三五知己同窗什么的在街里闲逛,也参加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各种集会,也曾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过,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却觉珍贵无比,是他这记忆中最轻松愉悦的时光。
因为后来坐上这位置,政务繁忙又冗杂,还有一大堆的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朱恒和他不一样,朱恒从来就没站到高处过,且过去的十多年,他一直固步自封,别说外人,就连家人也极少见,如此孤僻的一个人突然说向往市井烟火气,这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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